“從脈象上看,并無大礙,隻是不慎吸入迷氣,現下已解,已然無虞。”
聞言,尚清華心中長松了一口氣。
還好,積分沒有白花。
“那便好,有什麼需求請盡管提出,我一定辦到。”
“多謝尚公子。”
老者眉眼微揚。
“對了,将軍呢?他休養了這些日子,可有好轉?”
尚清華突然想起,順口問道。
“将軍的傷在肩頸,無礙性命,雖然尖治劇毒,但老朽從醫這許多年,多費些心,也是能解開的,每日按時處理喝藥,就再無大礙了。”
尚清華點點頭,甚是欣慰。
“我回營時,亦從千草峰上帶了不少人間的藥材;若有能用得上的,醫師可以随取随用,不足的話,我再回門派去取。”
醫師應道:
“必當盡心。”
“好了,先下去休息吧,有勞。”
醫師又行了一禮,執起藥箱,正想出帳,卻又聽得呼喚。
“對了,請等一下!”
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出聲叫住了。
他轉眸回首,正見尚清華站起身來,聲音微微壓低:
“醫師,待大王醒來後,他還會記得中迷香時發生的事情嗎?”
醫師:“……???”
他有很大的疑惑,不知尚清華為何要問這個,頗為奇怪。
但也卻也知,有些事情自己還是少知為妙,并不敢深想,隻如實答道:
“老朽并未太過深接毒藥一道,知曉的并不詳細,略微懂得,卻也隻是從書上看來:凡中魅妖迷香之人,神智皆處混沌迷蒙狀态,隻餘沉昏,應是極難記住發生何事了的;但此種論斷也隻是前人的大緻猜想,且無法詳查,并不可保持真實與準确性……”
但尚清華并未在意後面幾句,隻聽得了‘很難記住發生何事’。
很難記得……
好,這就妥了!
這樣,就算大王醒來,也不會記得發生了什麼,就不會彼此尴尬了!
一切,都是意外而已!
老者看着他方才還愁容滿面,現在卻又春風得意,眉眼彎彎,心中不由更加摸不到頭腦。
不過終究還是不敢多嘴什麼,隻俯身行禮,安靜的退了出去。
尚清華對他揮揮手,轉身,繼續蹦蹦跳跳。
“太好了,記不住!Yes!!!”
他在屏風前手舞足蹈,卻沒發現,屏風後方的軟榻上,那人,卻微微睜開了雙眸。
碧藍的深邃中,似含上了點點失落……
尚清華溜溜達達,在營帳中散步。
他穿的很暖和,棉衣、大氅、手爐……一件沒落,又設了防雪結界,溫暖舒适。
營地很大,他一路逛下來,但凡遇到的人,無論是侍從、士兵、甚至是将領,無一不恭恭敬敬行禮,喊一聲:
‘尚公子’。
尚清華頗有些受寵若驚。
上次他有這樣的待遇時,還是在本門的安定峰。
實在是想象不到,僅僅隻過了一場戰役,所有人都開始尊重他了;先前雖然也會行禮,但也未有幾分真心。
現今,可真是大大不同了。
他笑着一一回應遇見的所有人,看着他們的眼睛,心中無比溫暖。
開心的打完招呼,繼續向前走,轉過轉角,正與一人撞上。
那人略微一怔,随即回過神來,行禮道:
“尚師伯。”
尚清華自然也認出了他,喜道:
“楊師侄!”
眼前少年身形纖長,勁裝負劍,眼眸明耀亮光,不是楊一玄又是誰?
見他隻着薄衣,不由開口關懷:
“北疆霜雪大,風更是硬的很,楊師侄怎麼穿的這般薄,仔細别凍着。”
楊一玄看看身上,回道:
“無事,弟子不畏寒冷,反而更覺,霜雪利于修行。”
尚清華看看自己身上的一堆,又看看他,心中豔羨不已。
年輕人就是抗凍。
“此番,真是多謝柳師弟了,也辛苦楊師侄來此一趟,實是幫了大忙。”
邊說,邊從袖中翻出兩塊礦石。
“這是冽北寒鋼,處于北疆的深層地下穴洞之中,是難得的鍛件原料。我選了兩塊,分别贈予柳師弟和楊師侄,小小謝禮,不成敬意。”
楊一玄,眼露欣喜,伸手接過。
尚清華勾唇一笑。
他就知道,百戰峰是絕對不會拒絕精品仙劍的原材料的,送到點上了。
“多謝尚師伯,弟子必當轉交,我們也的确是馬上要回門派了;說來有愧,也沒有圓滿完成任務,還是讓凜光君逃脫……”
楊一玄略微氣悶。
“他功力流失大半,已然翻不起什麼浪花了,遲早會找到的,也不必太擔心……對了,你們什麼時候回去?”
楊一玄應道:
“後日。”
“好,我後日,去送你們。”
尚清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回到營帳後,已然是晚間了。
小侍從燃起燭火,又來替尚清華解衣。
脫下大氅後,他似發現了什麼,輕輕‘咦’了一聲。
他疑惑道:
“尚公子,您的脖頸上,為何會有這麼多……”
頓了一下,才繼續接道:
“……傷口?”
“傷口?有嗎?”
尚清華納悶不已。
“嗯,有的啊……而且很多,紅紅的形狀還不規則。”
本來無甚在意,卻在聽到最後一句時,猛然驚起。
尚清華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脖頸。
……
這可不是什麼傷口,這是先前在山洞中留下的!
他看到銅鏡中的映像,頸肩果然遍布殷紅點點,落在雪白的肌膚上,猶如豔梅綻枝。
想到這些痕迹留下時的疼痛,尚清華臉上燙的發燒,臊的簡直想立即遁地。
對着小侍從懵懂的清澈目光,他幾欲張口,卻都說不出什麼來。
最後,硬擠出一句:
“這……這不是傷口,是被蚊子咬的……”
他臉紅心跳,撒的謊又根本沒有說服力,簡直可以一拆即穿。
但好在,小侍從相信了。
他也不再追問,服侍尚清華就寝後,便出了營帳。
看着空中飄舞的狂風暴雪,卻難免心中疑惑。
北疆……會有蚊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