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神秘眷屬，小人說的都是真的，未來我們一起侍奉黑夜的主宰，努力裝人！]

老黃牛還在沉思。

山水圖見它沒有回應，唰唰地繼續寫。

寫了一串，轉一圈發現夜靈眷屬還在沉思，又唰唰繪字，争取把自己的恭敬和忠誠寫出來。最好在批皮神秘回來後，這個眷屬能幫忙說兩句。

仿佛找到新希望的山水圖一刻不停，叭叭地将整個院子都繪滿墨字。

南音笙推開門，看見滿院子極盡谄媚，但是語義混亂，不中不西的怪字句。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茫然。

老黃牛雖然背對着大門，确是第一個感知到熟悉氣息的存在。

“哞~~”，它連忙叫一聲。

音色婉轉，委屈而綿長。

似乎在控訴南音笙怎麼留了這麼一個怪東西在家。

不存在的雞皮疙瘩冒上皮膚，南音笙忽略莫名作怪的老黃牛，簡單掃視一圈地上的字，擡腳走向山水圖。

山水圖又變成了乖巧聽話的模樣，木愣愣的任由南音笙帶回客廳，扔到地上。它把自己緊了又緊，随即反應過來南音笙沉默的時間就是自己掙命的時間，連忙繪字。

眨眼功夫，地上就多了一行字：

[高貴無比的黑夜主宰，強大眷屬的統治者，小人能否鞍前馬後，盡犬馬之勞？]

看得出，面對她的時候比面對老黃牛更恭敬，連成語都用出來了。

雖然用得讓人一言難盡。

南音笙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你為什麼沒有死。”

她在關山的時候就吃了它的核心。

流動的墨色一僵。

[尊敬的帷幕之神，小人有罪，沒能反抗黑暗脅迫，成為深淵的走狗，不得不幫助那個卑鄙神秘引誘人類，制造恐慌，小人特别想棄暗投明，求老大給我一次機會吧！]

“回答我。”南音笙看得眼花，卻發現是一段廢話，“還是你想現在死。”

[是黑暗！全是祂的錯！主人，我本來是異詭，是被祂脅迫才成為神秘衍生物！]

[全靠主人吞噬了那個卑鄙小神強塞的神秘衍生物核心，我才能脫離控制，重新成為異詭，投靠主人啊！]

又是【黑暗】。

南音笙垂眸看瑟瑟發抖的黑色團子，耳邊卻響起林順榮哀凄的尖嚎。

“你什麼時候接觸了黑暗。”

[1362年前的關山，那時候是埋屍地，黑暗突得一下扔下一個黑洞洞的東西把我砸暈，醒來就變成神秘衍生物了！】

[主人，我冤枉啊！自從兩千年前被您收服以後，小人就特别喜歡人類，夢境之主見證，我做夢都和人類一起相處]

雖然夢裡的人類不願意和它相處。

“祂給你核心之後呢？讓你做什麼。”地上密密麻麻的字惹人心煩，偏偏山水圖沒長嘴，隻能靠這些字交流。

它僞裝成人的時候隻是一副空殼，難道也不說話嗎？

思及此，南音笙不耐煩道，“說人話。”

正準備編答案的山水圖再次僵住。許久沒見過的靈光在求生欲下不停往外冒。

它忽然想到一個足以送命的問題。

批皮神秘使用人類的樣貌、語言、文字和身份，仿佛一直站在人類一方。按此推測，如果不出意外，她一定不會傷害人類，也不會接受與人類有血仇的神秘衍生物或者異詭。

之前可以說是被黑暗威脅，但是它穿着人皮僞裝人類，就是闆上釘釘地剝奪過一條人命。

電光火石間，黑色大墨球中心裂開一條口子，巴拉兩下沒發出任何聲音。

嘴裡卻吐出一行字，輕飄飄地掉在地上。

[主人我不會發聲啊，之前的人類自願獻祭生命給小人，所以我才能借着他的外殼當人，說人話，現在真的做不到啊！]

[黑暗命令小人制造恐慌，引誘人類自相殘殺，小人身體裡的神秘衍生物核心也不停催促我殺人，但是小人忍住了！忍了上千年，忍到意識模糊被黑暗操控！]

[主人，小人好委屈好冤枉，您一定要為小人讨回公道啊~]

話落盡，山水圖突覺自己用力過猛，連忙補充。

[崇敬的人類保護神，求您早日鏟除黑暗那個卑鄙小神！小人願意鞍前馬後！]

南音看着地上的墨迹，沒有說話。

非人生物與人不同，她沒辦法分辨它們身上謊言的味道。隻是憑借經驗和直覺，南音笙不認為山水圖如此無辜。

她在思考。

早晚會和黑暗對上。

是留下這個明顯與黑暗有關的東西，期待以後的作用。

還是早日消除隐患，以防萬一。

山水圖見南音笙沒有說話，忍不住心生恐懼。

意識裡不斷閃現逃離關山後的點點滴滴，尋求求生之法。

關山、黎璞夜、人類社會、二姨林順榮、喜歡裝人的神秘...悲傷和安慰。

山水圖一顫。

[神！小人知道自己作惡多端，死不足惜！如果您要讓小人回歸終焉，我一定一點不生氣！]

[死之前您一定要收斂好黎璞夜的外殼啊，我答應他好好照顧他的親人，我死了，他們可怎麼辦啊。求求您找個人把他們送去養老院，求您了！]

思緒中的南音笙望向它，心底劃過一絲波瀾。

還是先留着吧。

留下…也是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