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林順榮的善意,她會把何開華磨成粉。但她沒有下手,所以那純粹的善意也快被消磨幹淨了。
站在高處真好。
能見識到如此多的風景,能輕易化解他人極盡全力的威脅。
“何開華。”南音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她評價,“蠢貨。”
說完不等衆人反應,南音笙走出病房,走出封鎖,走進人群,消失在他們眼中。
......
南音笙漫無目的地走着,家暫時不想回,古傳醇酒去不了,她在這個世界沒什麼朋友,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家人,與其他人之間的關系若即若離。
如果她不是神秘,應該會得到一個“社會邊緣人士”的稱号。
但南音笙并不覺得現在的社交有什麼問題,她的身份擺在這裡,一旦有人窺見一二,就很難以平常心面對她,與其和戰戰兢兢的人相處,不如獨自自在。
更何況...其實她已經活了很久。
他人之關注,世間之情仇早就是可以輕易拿放的東西,不必執着。
反而是另一件事引起南音笙的關注。
早在三秦時,安康就給她發過消息,說是涿州“古傳醇酒”這家店鋪裡,“那位女士期待她的光臨”。
南音笙一直懷疑那位“女士”是【安】,荷的女兒。
隻不過一直以來的探查中,古傳醇酒内沒有超出現實的異樣,就暫時放棄了尋找。
現在有了古傳醇酒老闆的佐證——“我知道你有一個女兒”,【安】在古傳醇酒幕後,基本上成了無需驗證的事實。
祂想做什麼呢?
人類親情早已經過千年的腐蝕,不見得多值得收藏。甚至荷離開安時,那個孩子僅幾歲,記憶中母親的影子能否清晰都成問題。
【安】最後葬身在荷自戕後生成的【血譚】,她是抱着怎樣的心情呢?
遺憾,悲傷還是仇恨。
如果是仇恨,那這份恨意是否有她南音笙一份。
就算抛開執念和情感不談,現在的安是神秘衍生物還是神秘都未可知。
如果是神秘衍生物,祂是否想要尋求幫助,或者期望成為神秘,為此借助古傳醇酒,與兩千年前才有聯系的人拉進距離。
如果是神秘,祂的權能又是什麼呢?
祂想要試探她嗎?想要吞噬她嗎?
南音笙曾經想,就算古傳醇酒有問題,也不需要在意。猜測古傳醇酒背後是譜【安】後,她莫名放松,總感覺哪怕緣分随意,這些曾經的“有緣人”,也不會傷害她。
然而經過系統差點把她吃了。
感受過【斯托提】在茫茫如宇宙的空間中飄蕩的孤寂,和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掙紮誕生出意識的執着。
見證了【黑暗】凝聚在天空吞沒情緒的深淵和【純白】作為神秘奇怪的喜惡...
南音笙不再能确定。
——曾經的女兒成為神秘還會繼續對她抱有好感。
安曾是活人,現在依舊是獨立有思想的存在。她的想法不受系統控制,更不應該永遠有利于與她南音笙。
南音笙仿佛突然發現,某種意義上來說。
自己的發展太順了。
順利從虛無之地離開,順利來到人間,順利成為神秘,順利得到能量。
哪怕系統藏有心思,相近權能的神秘虎視眈眈,但這些看似能對她造成威脅的東西,都太遙遠了。
她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挫折。
難免自傲,無畏,滿心不以為意,肆意妄為。
這些都是優點,但也是缺點。
她需自省。
南音笙想。
她需自省,鋒藏己身,不要像個孩子一樣把自己暴露在現實世界。
何開華發現她的不一樣,威脅逼迫,試圖從她身上獲利。隻是他太弱小,所以顯得可笑悲哀。
如果是其他存在的威脅呢?
她不能保證次次都能全身而退。
她需自省。
南音笙想,她需自省,然後更堅定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