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隻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吓炸毛的“黑貓”。
見了鬼了,諸伏景光下意識暗罵。
失蹤的人仍然穿着那身藍白條紋病服,可是那頭漂亮的淺棕色頭發已不知蹤影,竟然在極短的時間内變成又軟又蓬的黑色卷發。
他用力拉扯着毛巾,試圖将大半張臉都隐匿其下,可那眉眼間的熟悉輪廓卻依舊清晰可辨。一雙靛藍色的眼眸恰似犯錯後被逮個正着的貓咪,眸光慌亂地四處遊移閃爍着,似又突然覺得自己沒問題,吊兒郎當地眉頭一挑。
乖巧少年的模樣早已然被青年獨一無二的氣質磨得一幹二淨。
這正是松田陣平的本來模樣。
“你怎麼……?!!”諸伏景光瞪大貓眼後直皺眉,這人怎麼這麼快卸下僞裝?
他來不及細想,連忙将浴室門關緊,生怕萩原和班長像定時炸彈一樣不知何時就會推門進來。
“松田,怎麼變回來了,身體是出什麼事了嗎?”
諸伏景光擔心的問道,他不知道松田陣平是怎麼做到的,卻在第一次看到那觸目驚心的一幕後就明白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代價的。
松田的身上藏着好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如果zero知道肯定要逼問。
諸伏景光反而不會,他想的更深遠些。
在五人之中,若說萩原研二擅長憑借出色的溝通技巧,不動聲色地從交流裡捕捉他人關鍵信息,那麼諸伏景光無疑具備一種更為敏銳且深邃的洞察力。
他隻需悄然觀察對方不經意間的細微動作,像是一個眼神的遊移、手指的輕顫,亦或是腳步的匆忙或拖沓,便能在瞬息之間,将這個人的性情、意圖、乃至深藏于心底的秘密盡收眼底,仿若能透過表象直擊靈魂深處,挖掘出那些未宣之于口的真相。
這是連萩原研二都無法超過的狙擊手察覺力。
他相信松田陣平,正如相信降谷零。所以他不會逼問,隻是擔心松田是否有危險,可當事人實在是不拿自己當回事的性子。
松田陣平還是捂着臉上的毛巾,将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見到來人是諸伏景光明顯松了一口氣,側身的手悄悄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我現在沒辦法維持那個了。”松田的聲音從毛巾下傳來。
諸伏景光沉默一瞬,這個回答有點超出認知。
松田陣平顯然也沒有打算讓他解決這個非科學問題,他一手捂着毛巾,另一隻手扒下諸伏景光臉上的眼睛和鴨舌帽,轉過身将眼鏡架上自己的鼻梁,還不忘用力往下壓了壓帽檐,試圖完全遮住自己的面容,有些勁瘦的身影在光影交錯中愈發顯得單薄。
諸伏景光唇角緊繃,他開口說道,“這件事情,組織那邊下一步會怎麼做?”
“嗯?”松田陣平沒反應過來,以為他問的是組織那天琴酒的任務。
松田邊換衣服,邊說道,“本來幾年前就已經解決了的,那幾個躲着的人暴露了行蹤被組織察覺了,恐怕組織已經開始徹查了。”
諸伏景光思索着,難道他的卧底身份不是因為長相暴露的?而是有人查到警校的檔案了嗎?怪不得公安部大幅度整改。
一塊布料突然蓋住了他的視線,諸伏景光順從地低下頭,沒有看松田陣平的臉。
衣服悉悉索索地被整理了一番,松田陣平終于找到夾在線之間,被縫上固定的東西。
松田陣平偏頭看過去,發現景光老實地堵着門,他唇角輕微輕挑,走到他身前,張開了手示意手中的東西,又從他胸前兜裡順走了手機。
寂靜的屋内,隻聽見“咔嚓、咔嚓”幾聲脆響,諸伏景光的手機瞬間被松田拆解開來。
諸伏景光此刻背靠着門,右手抵在門闆上借力,視線被毛巾完全擋住,隻能無奈地盯着眼前人的身影。
他看着隻離一步遠的松田搗鼓着他的手機,不符合他風格的衣服上有一條醒目的長長的劃痕,從領口斜斜向下,像是被尖銳的玻璃迅猛劃開,在布料上咧開一道猙獰的“口子”,似是從前方撞飛的玻璃。
諸伏景光像是才想起來,溫柔帶着不容拒絕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松田陣平“哼”笑一聲,帶着些許得意,“你的聯絡工具。”
“嗯?”諸伏景光疑惑。
松田陣平利落地将手機後蓋嚴絲合縫地扣上,手指靈活地沿着手機邊緣滑過,确認無誤後,随手把手機塞回諸伏景光的口袋。
緊接着,他微微前傾,俯身靠近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恭喜你正式加入‘陣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