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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家國事不順 柳暗見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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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聖九年,二月十五,春分。樊爺爺喜迎十八壽。

依慣例,小子皆要來拜壽,我也早在西虎堂略備酒席,不曾想壽星本尊卻沒能及時赴宴。

這日早晨,我剛換上男裝,許久不來煩人的仁明殿忽然賜下金銀頭面、绫羅綢緞并一尊翡翠觀音。大好日子憑白害我跪一遭,還得換回繁瑣女裝,梳妝打扮進宮謝恩。

江恒陪我前去,不料扶英半路殺出,借口請教道經,百般糾纏将他拉走。

好在皇後并未刁難,破天荒賜座,語重心長道:“樊氏,你生性粗鄙頑陋,屢教不改,實非為婦之道。但自你入府以來,恒兒心境漸寬,此番走水,你奮不顧身相救,也可見忠誠。恒兒既喜你這分跳脫伶俐,你也盡心侍奉,吾并非不能包容。”

我暗窘:怪道不得仁明殿近一年不曾找茬,原是江仙兒一封衣帶诏,錯把曹公比武侯?

此時,皇後話鋒一轉:“可你瞧着身子健壯,入府時久,為何,還沒個動靜?”

我更窘,不禁往殿外尋望,想拉那罪魁禍首回來自認黑鍋。

皇後見狀,語轉不悅:“樊氏,身為宗婦,為皇家開枝散葉才是本分。若不能生養,便不該善妒争寵,誤靜王子嗣。”

愣大口黑鍋扣下來,我百口莫辯,滿心不服,卻隻能起身認錯:“娘娘教訓的是,妾一定勸王爺雨露均沾。”

皇後恩威并施再訓誡幾句,方準我退至偏殿。正候着,扶英又冒出來,眉頭輕蹙,盯我半晌,小嘴一撇:“哼!别以為你與七哥共患難,我就……就對你另眼相看。你兇神惡煞,還在閨房裡藏槍,定是欺負七哥,他才為你說好話!”

我懶得和毛丫頭費口舌,眉尾輕挑,端坐不動。

扶英不依不饒:“本公主可警告你,不許仗着七哥寵你,就作威作福!”

我還不搭理,扶英氣鼓鼓走上前來,從纖纖玉臂上褪下隻玉钏置于桌上:“今日是你生辰,這個……賜你。你收了我的禮,可不許欺負七哥。”

我皺眉斜視,無奈應承:“行。你七哥寶貝,誰敢欺負?”

“知道就好。今後七哥立妃,你再飛揚跋扈,她可不饒你,到時我才不為你說情。”扶英言罷,趾高氣昂離去。

我聳聳眉,拾起玉钏把玩,一時不悅,一時好笑,一時又愁。

當初怎就随口定下三年?哪家新婦三年無所出還不被婆婆過問?江仙兒拿我作筏子擋皇後塞人,如今顯見擋不太住。

屆時府裡真來個江二,我俯首稱臣,心裡不痛快;割據一方,必又鬧得天下大亂。江大本就過得難,怎能為後宅瑣事,又給他添一樁為難?

正發愁間,江恒來偏殿尋我,同乘車往回。馬蹄哒哒脆響,街上人聲嘈雜,沉默中我二人皆欲言又止,終是我按捺不住,試探着開口:“皇後催你立妃?”

“我已回絕。”江恒煩惱蹙眉,“多次。”

我更焦眉愁眼:“子嗣這事……總得拿個章程。丹若不長腦,對你也不忠,要不還是讓嬌嬌……”

江恒薄唇緊抿,神色複雜,片刻後錯開目光:“今後再議。”

“行。”我拖長調子,分明松口氣,又覺莫名空落。

回府後匆匆換上男裝,策馬直奔西虎堂,兄弟們餓着肚子好等,我自罰三杯,壽宴方開。

霍文彥這沒長耳朵的,愣是請來戲獅隊,敲鑼打鼓鬧一出,又送一套袖箭,還扭扭捏捏說鐵砂幫不認私藏神臂弩,不然定給我弄一把來玩。

小懷玉手巧,用黑曜石雕成黑虎一隻,雖小如拳,卻栩栩如生,握在掌中,仿佛是隻玄狸貓。

敦石頭送一罐槍油。據傳這油是關公廟裡點過七七四十九日的燈油,自帶天罡煞氣,用它擦槍,必能神擋殺神。我總覺這憨漢子上了當,不過念在他拳拳心意,不曾戳破。

西生繡一張錦帕。帕上一對鴛鴦,帶一群小鴛鴦在池塘中遊弋。不過這丫頭手笨,我瞧着倒像是群鴨兵鴨将,不成行列散漫巡遊。

猜拳戲武小半日,鬧得心氣兒舒暢開,晨間仁明殿那一出自然也抛諸腦後。

酉時将近,我匆匆回府,江恒也備有一禮。不貴重,卻精巧,乃是潘樓名冠東京的醒獅酥,巧手塑成虎樣,圓頭圓腦,憨态可掬,又不失霸氣,幾十層酥細密疊出虎鬃,色彩斑斓,幾縷虎須細而不斷,寫意舒展。

他賀過壽,便要回守一堂,留用膳也不應,我這才後知後覺不該撇下他出門玩樂。

可去年生辰他便沒去,想來是不喜和粗人酒肉相聚。我原打算臨頭再試着邀約,可聽過仁明殿那番訓誡,不知怎地沒問出口,衣裳一套就匆匆躲開。

罷了,今日鬧得渾身疲乏,明日再哄吧。

正欲歇息,西生打盆水來催促淨面。我掬水洗臉,卻覺水中有異,睜眼一瞧,水面竟浮着層淡淡香脂。

“我整日沒卸妝?”我皺眉問。

“你難得上妝,卸了做什麼?”西生不明所以。

我大窘埋怨:“你怎不提醒我?”

西生讷然垂手:“我想着……今日喜慶,當然該盛裝出門。”

天老爺,我着急出門,全忘記晨間入宮時面帶妝容。怪道不得酒酣耳熱時,我一擦額汗,見手背發黑,定是蹭掉眉黛,我竟還當是沾了灰。

如此想來,我豈不是頂着一張酒氣熏天的花臉回府?難怪江仙兒不高興,定是誤會我去勾欄瓦肆鬼混了!

偏這時,死丫頭才馬後炮:“寶珠姐,要不下回生辰就在府裡過吧?我聽不惹抱怨,這醒獅酥還是王爺親手做的。”

親手做?

我隻知前不久潘樓一位大廚另謀高就,江恒雇他至學堂教授廚技,原以為這醒虎酥定是大廚傑作,不曾想竟是那煮雪烹茶的神仙,親去竈房油污之地,洗手作糕點?

仔細回想,近半月來,的确時常聞見他身上隐有油煙味,原是背着我偷習廚藝,特獻壽禮?

我忙端來那碟猶帶熱氣的醒虎酥細觀,這般精巧細麗,非下過苦功不能做出。再回想除夕夜我那碗面糊,更覺赧然。

雖說朋友相待,講個投桃報李,可他這已是湧泉相報,我又如何回報?

醉昏昏趴桌凝望這别出心裁的壽禮,我不禁回想起晨間仁明殿一節。

靜王殿下今年已二十有二,換作旁人,孩兒都可練童子功了。如今他膝下空空,每日隻能與貓相伴,是有些孤單可憐。

反正……我已上靜王府賊船,再改換門庭,也絕無可能。他假意寵我,擋皇後三番五次塞人,也不過是緩兵之計,如今既抵擋不住,與其坐等江二手持寶冊從天而降,發号施令奪我大權,還不如……

正萬分糾結,入府當日,我卻扇擡頭那一刻的情形,逐漸浮于眼前。

自幼見過的爺們成千上萬,我從沒想過,世間竟有個爺們,能讓我一眼看呆住,當真丢煞人也。

既回想起那一刻,這近兩年來,神仙行走坐立,一颦一笑,接二連三浮現眼前,我仿佛已被無數個神仙包圍。

瞧,東暖閣裡坐着的神仙,正提筆寫字,不經意漏出半截皓腕。

世人皆有的手腕子,怎長在他身上,就挺如竹節,透白如玉,美得叫人心曠神怡?也不知這竹枝玉骨,摸起來是溫是涼……

旖旎遐思間,羅青頑那浮腫蒼白的面容如鬼刹般浮現腦海,驚得我醉意立醒。

不成。

孩兒這東西,萬萬有不得。那東西放進肚中,無端端就叫人變得柔弱不能自理。爺铮铮鐵漢,可不能自認作雌。

不成!

想我那隻在别人口中存在的娘親,以命為代價,生生斬斷這母女緣分,叫我摔爬滾打煉成尊石猴。我既不知何為慈母,自然就不該生出愛幼之情,這是她無言的遺訓,我豈能重蹈覆轍?

不成……

他少年誤殺心上人,此生恐怕都難以釋懷,我何必攪這趟渾水,平白往心裡紮刺?

不成啊,樊寶珠,不成……你在東京沒根兒,可萬不能色令智昏,滑進那無底的紅粉窟裡,再回不了西北,蹉跎大好人生……

我一邊想,一邊将纖細的虎須根根掰斷,脆響微不可聞,聽在耳裡,也不知何處生疼。

翌日我沒去低頭做小,這樁誤會不了了之。府内依舊平淡如水,府外卻風波不止。

先是傳聞戶部上書,稱既已借歲币修兩國之好,大梁應借機休養生息,裁軍去冗。兵部卻口風轉向,上書谏言應鞏固河北兩路城防,暫緩更戍一議。

主理軍政的樞密院也意見二分。樞密使稱貿然增兵,毀兩國之好,大梁屢屢對外作戰不力,正是因邊将不聽調遣,擁兵自重,更戍迫在眉睫。而小小的樞密副承旨卻诤言,地方廂軍多老弱,應重整軍制,精簡南軍,精強北軍。

左相朱易知仍偏向裁軍更戍,右相韓惠卿則照常和稀泥。朝堂上唇槍舌劍,市井間謠言紛飛,我全副精力都在打聽此事上,隔三差五氣得肝火直冒,隻恨不能将西虎堂擴為十萬雄兵,先斬奸臣,後定北疆。

正在我煩躁萬分時,卻忽聞壽慶公主病逝的消息。

我與壽慶隻有兩面之緣,記憶中這位尊貴的帝王長女待人和善,對我也多有照顧,不禁唏噓,也疑她為何驟然病逝,便去問江恒。

依他所言,壽慶患有消渴之症,長年聽信庸醫讒言,辟谷養病,以露水佐仙丹度日,因而清癯瘦削,身底不健。春日一場風寒,原不甚要緊,卻不想就這般輕易香消玉殒。

自去年起,年近花甲的皇帝已連喪二子二女。壽慶乃是他第一個孩兒,于微末時降生,皇帝視她非比尋常。

據坊間傳言,壽慶病逝前日,皇帝曾親自探病。父女長談,相顧垂淚。

此事當然不知真僞,可老皇帝确因長女之喪,大病一場,連今春的金明池閱兵都擱置下來。

國事不順,家事不吉。皇帝病愈後,朱易知奏請祭天。改頭換面的禮部誓要将功折罪,與兼任宮觀使的天甯觀住持靈清仙師攜手操辦。

大祭當日,天不見亮便有禁軍清空禦道。吉時一到,聖駕自太廟出發,六象開道,六引緊随,八騎兩隊禦龍直持節引駕。皇帝乘八駕玉辂,辂頂鑲金絲大蓮葉,四柱欄杆以玉雕盤花龍鳳。玉辂後又有四直禁軍護衛,其後才是百官宗親。鈞容直一路吹奏,鼓樂震天。

據傳,這千乘萬騎的隊伍長達十裡,前頭的人已至南郊圜丘,後頭的人還堆在南熏門口。

這等場面自然又沒我份。霍文彥邀我去會仙樓登高一望,離得太遠,人堆裡也不知哪個是靜王。

不過此回相王亞獻,終獻竟由外臣朱易知擔當,靜王也被晾在一邊,算是難兄難弟。

大祭前後耗費一月,其後也不知皇帝得什麼天啟,四月廿六,恰逢我入府兩年,竟接了道聖旨。

“惟天地鐘靈,生民育德。靜親王淑人樊氏,柔順賢淑,德容并蓄。今朕嘉其德行,特诏加封樊氏為郡夫人,秩視二品,錫之诰命,以光門闾。望樊氏益加勉勵,持盈守成,勿負朕望。布告天下,共鑒其榮。”

領旨謝恩後,我尚且茫然,捧着黃絹問江恒:“明老将軍前不久上書乞骸骨,這會子給我加封,是我爹要升的意思?”

江恒斟酌片刻:“你既蒙聖恩加封,都虞侯恐無望再進。”

這話雲遮霧繞,我細琢磨,回過彎來:又是猜防武将那套。老爹若是手握重兵,我在皇帝眼中即刻成咬人虎,整個靜王府都得受猜疑打壓,哪能好心給我升官?說來也是,老爹雖在赤霄關衆望所歸,可名義上隻是又副。六品邊将,在這一馬蹄踩死倆綠袍官的東京,實屬不值一提。如今陰差陽錯,倒是我這無所事事的幺兒撐起門楣。

哎,這樁買賣不劃算。诰命夫人,品級再高也虛有其名,軍都指揮,那才是實權在握。也不知明老爺子卸任後,可會由那董鼠賊升任?到時沒老爺子撐腰,董賊作威作福無所顧忌,樊家怕是不好過。

不成,得遣個小子回去傳話,讓那爺仨提前謀劃。

當日宮中連頒三旨,衛、相兩王府的女眷也多有晉封,二位王妃升無可升,亦加封國号,恩榮無限。不過說來也奇,靜王府向來排後頭,我這道旨卻最先至。也不知皇帝是否是借我彌補七兒近日所受的委屈。

非聖诏,我這充作補償的物件兒自然又不能登堂進殿,依然得由物件兒的主人面聖謝恩。也不知他兄弟仨怎麼哄的老頭子,半月後,府中又接一旨。

“朕承天命,育化萬方,觀乎英才輩出,乃國家之祥瑞。靜親王江恒,博覽群籍,德行兼修,朕心甚慰,故寄厚望。茲特命靜親王赴工部視事,習政務之要,察民生之艱,以資曆練。望卿秉持謙遜,勤勉不辍,手足并肩,共襄國是。故茲诏示,想宜知悉。”

旨意來時,我尚在西虎堂,歸來見阖府喜氣洋洋,一問才知這驚天喜訊,忙去守一堂恭賀。

江恒已進宮謝過恩典,依然抱貓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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