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緩緩關閉,鹿旗風進門前擡眼瞄了一眼醫生胸前銘牌:心髒外科中心,副主任醫師,周逸。
鹿旗風猜測大概是何徐行叔叔的主治醫師,所以何徐行會和他認識。
電梯門映出幾人模糊的身影,她聽到周醫生問:“最近感覺如何?”
“還是老樣子。”何徐行很快回答。
這段對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鹿旗風沒記心裡。
從醫院出來,鹿旗風想到何徐行牽她的手,後知後覺一陣臉熱。
“愣着幹嘛?”何徐行打開副駕駛車門,“上來。”
“……哦。”
車窗外,行道木黃葉飄零,風裹挾着葉子翻卷,不知不覺離冬天又近了一步。
小時候,她最不喜歡的季節就是冬天,椿江市沒有明顯的四季分割線,除了夏天很熱,冬天溫暖之外好像沒什麼特别的地方。
可她就是不喜歡冬天。
十七歲那年來到榆溪,此後的每年冬天都會看見下雪,每一次的心情都不太一樣。
後來她漸漸喜歡上了冬天,開始期待雪天。
窗外風景漸漸變得陌生,鹿旗風發現這不是去燒烤店的路,她望着何徐行的側臉,問:“這是去哪兒?”
何徐行側過臉對她眨了下眼,嘴角勾起一抹笑,神秘地說:“荒郊野外。”
“……”
有病。
幼稚死了。
轎車漸漸駛離鬧區,街道兩邊除了枯葉凋落卻高聳挺立的楊樹,幾乎沒有看到其餘車輛,和荒郊野外好像也沒差多少。
沿着路行駛沒多久,何徐行忽然轉動方向盤,進入一條更加荒涼的小路,路邊是大片蘆葦蕩。
鹿旗風:“……”
這路變得越來越詭異。
直到穿過小路拐進一條小巷,從這片區域應該是老城區,樓房破舊,數不清轉過幾個彎,就這麼來到了榆溪的商業區。
“沒體會過抄近路吧,小路癡。”何徐行笑着說。
鹿旗風在心裡“啧”了聲,無法辯駁,就那七拐八拐的路,換成她看導航都能走錯。
“也就是今天趕時間從這邊走,警告你一聲,你一個人不能來這裡亂跑啊。”何徐行換成正經的語氣。
這條路雖然對大路近很多,但實在是荒涼,就連何徐行自己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走這邊。
“我才不會。”她清了下嗓子,問:“所以我們去哪兒?”
“馬上。”何徐行加快了速度。
一個紅綠燈後,他們來到榆溪的一棟高檔寫字樓前。
“走吧。”何徐行拉起她的手腕,腳步放慢,雖然是他在引路,但顧着鹿旗風受傷的腳,實際上更像是他按着鹿旗風的步伐前行。
樓層按到24層,電梯緩緩上升,從電梯裡向外看,榆溪的全貌漸漸清晰。
走出電梯,看到“行星科技”幾個字,鹿旗風才反應過來:“這是你們公司?”
何徐行“嗯”了一聲,前台工作人員看見,立馬說:“行哥好。”
一路上,鹿旗風被他們員工的目光注視的有些不自在,而這些人看見何徐行似乎異常興奮,紛紛打招呼,鹿旗風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
有名男員工上身穿着格子襯衫,下身穿着海綿寶寶睡褲,腳上踩着拖鞋,他似乎和何徐行關系不錯,唠家常似的問:“哥,您今天怎麼來公司了?”
“哥,這是嫂子嗎?嫂子好!”
不隻是他,很多員工的穿着都是奇葩又特殊,工位混亂,甚至有些工位上擺着外賣盒和泡面碗。
松弛感實在超前,鹿旗風心想。
她印象裡的公司是和風科技那種,秩序和規則有條不紊,所有人的工作井然有序,結果行星科技完全颠覆了她的認知。
鹿旗風見何徐行沒否認,自己對男生笑了下,男生表情極其誇張地說:“嫂子好漂亮啊。”
“工作完成了?”何徐行眼眸微眯,神情微冷,男生接受到他的目光立即後退一步,“還有,注意你的穿着,難道你不記得霍一航了嗎?”
部門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鹿旗風注意到有些員工聽到這話,确切地說是聽到“霍一航”這個名字後,紛紛套外套收拾桌面。
何徐行沒看那些人,帶着鹿旗風來到項卿的辦公室。
“霍一航是誰?”鹿旗風張了張嘴,沒忍住問。
“研發部的技術員,有次他請假後,沒收到項卿來公司的消息,穿着一身小黃鴨睡衣來公司,項卿直接帶人從一樓到頂樓遛了一圈,‘霍一航’成了這棟寫字樓的傳奇人物。”
鹿旗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項卿行事一絲不苟,估計見到今天着場面能被氣出心髒病。
他駕輕就熟地拉開項卿的儲物抽屜,拿出裡面的禮物袋。
“項卿給楊雙晨準備的禮物,忘了帶,所以讓我幫他取一下。”何徐行解釋。
“他要表白!?”鹿旗風問。
何徐行點了點頭。
聽過楊雙晨和項卿的故事後,她确實對他們感到惋惜,但楊雙晨去她家裡的那晚,表現出來的決絕的态度,不像說說而已。
她在心裡為項卿默默加油,祝願他成功。
——
回公司耽誤了一些時間,兩人來到燒烤店時包廂裡已經十分熱鬧。
隻是……
楊雙晨和茶蘇在用手語玩遊戲,邢洋撐着下巴望着茶蘇笑,項卿在和韓目霖舉杯興緻勃勃地聊天,許桉和鹿澗西在因為新蘭還是柯哀争吵,眼看就要打起來。
鹿旗風愣在包廂門口,每一對都是完全意料之外的組合。
“姐,你終于來了!”鹿澗西停下和許桉吵架,跑過來問,“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