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丘。”
“櫻木花道還是流川楓。”
“流川楓。”
“鹿澗西還是何徐行。”
“何徐行。”
鹿旗風:“……”
這都什麼問題,故意的吧。
“終于承認了吧?”楚钿說,“你就是喜歡他!”
什麼跟什麼啊,雖然離譜,但鹿旗風無法反駁,因為她确實喜歡。
可自從知道何徐行即将出國後,這份喜歡也隻能憋在心裡,對方已經在若有若有的遠離自己,似乎沒有比這個還要糟糕的了。
有些人可能是匆匆過客,但這個人,鹿旗風不想忘記。
幾輪過後,鹿澗西已經吃飽回來,剩下三個人隻能啃面包和餅幹。
突然,鹿旗風捕捉到一個聲音,她猛地轉頭。
不遠處的櫻花樹下,幾個男生在有說有笑的搭燒烤架,何徐行輕輕笑了聲,緩緩朝他們走來,“好巧,你們吃飯了嗎?一起?”
“謝謝行哥!”華鲲沒給其他人拒絕的機會,鹿旗風隻好跟着一起過去。
“他們都是我的室友,”何徐行并肩走在鹿旗風身邊介紹,然後從她頭頂比劃一下,“這麼長時間不見,你不是長高了,鹿旗風?”
的确很長時間沒見過,新學期開始後她沒再去過書店,鹿旗風其實是一個很敏感的人,在她發現何徐行在避嫌後,自己先躲遠。
她能感覺出來,何徐行是在借着說笑來緩和氣氛。鹿旗風很快深呼吸,轉換情緒,畢竟這是她最擅長的事。
“我還會長高的。”鹿旗風伸手越過頭頂。
鹿澗西時不時轉頭看看他們,這時走過來擠到兩人中間,兇狠很地盯着何徐行:“姓何的,怎麼哪裡都有你。”
何徐行“啧”了一聲,說:“我比你大,是不是應該叫哥。”
“滾——”
他的三個室友好像也很久沒出來聚過,聽他們說最近都在忙着實習,何徐行也是。
實習這個詞對于高三生來說過于遙遠,那時候不懂為什麼這些人會羨慕他們幾個人,羨慕他們在高中,有一群關系很好的朋友。
後來自己上了大學,又經曆了實習,他們才忽然理解這些人。
簡單吃了點東西,各自分散活動,鹿旗風反應過來時,華鲲和楚钿不知道跑去了哪裡,鹿澗西在哪裡都自來熟,正在和何徐行的室友一起打遊戲。
河邊,鹿旗風埋頭寫信,何徐行盤腿坐在一旁不知道在幹什麼,鹿旗風瞥了一眼,發現他在用寫字筆阻擋螞蟻去路。
他好無聊,鹿旗風在心裡說。
何徐行突然問:“你看過蜘蛛結網嗎?”
“沒有。”
“我看過,”何徐行手撐起下巴,另一隻手上的動作不變,“在我小時候,不僅花幾小時時間看蜘蛛結網,還看過螞蟻搬家,金蟬脫殼,還捉過一整個玻璃瓶的螢火蟲,再把它們放掉然後繼續捉。”
“很無聊是吧,但是很有意思。”
這一刻,鹿旗風忽然覺得他們有幾分相似。一個孤獨到沒有童年,一個童年隻有自己。
其實鹿旗風不喜歡回憶過去,那些孤獨、難過的日子在來到榆溪的時候,已經被她打包隐藏進了心底樹洞,努力不去回憶,不去開封。
她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比如手機APP從不更新,除非到了不更新就不能使用的地步,比如遇到問題她不喜歡麻煩别人,一個人摸索着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
但這些都是另一面的她,不會對外展露,隻有她自己知道的她。
但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另一面的何徐行,與平時滿是潇灑完全不同的何徐行。
本着平等交換的原則,鹿旗風決定也對他講一個自己的秘密。
“衆所周知,我爸媽已經離婚,但在我小時候,我爸不是那樣。”
鹿旗風席地而坐抱住雙腿,下巴抵在膝蓋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大概在我七八歲之前,我爸在我心裡一直是一個高大、帥氣又溫暖的形象,他會在出差回來給我帶禮物,其中有一個棕色的巴塞羅熊玩偶是我最喜歡的,我每天晚上都會抱着它睡覺,直到……”
直到父母天天吵架,她發現家裡的攝像頭,那個巴塞羅熊被她用剪刀剪成碎片,然後全部扔到樓外遠處的垃圾桶裡,直到看見垃圾桶被清理掉,她才轉身離開。
“我把它扔掉了。”
連同她心目中的父親一起扔出她的世界。
他們誰都沒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着面前的風景,好像在回憶,又好像在放空。
鹿旗風先作出動作,呼出一口氣,準備把寫好的信放進店鋪,何徐行陪她再次回到雜貨鋪。
老奶奶這次更加開心,她似乎認識何徐行,拉着他的手用鹿旗風聽不懂的方言說着什麼。
然後看着老奶奶離開一會兒,再回來時手上拿着一副灰色的毛絨針織手套,放到何徐行手上,這一句鹿旗風聽懂了,老奶奶在說,“你的手太涼了。”
後面說得大概是“注意保暖”之類的話。
“你們在說什麼?”隔間中,鹿旗風把信放進抽屜,不經意地問。
“奶奶問這個漂亮姑娘是誰家的。”何徐行撒了個慌。
事實上,奶奶說的是:“你們很般配。”
鹿旗風笑了下,又問:“你在這裡寫過信嗎?”
“寫過。”
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