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旗風有幾秒的呆滞。

這是什麼鬼問題？

過去和現在都是何徐行，有什麼區别。

不過她能猜到何徐行的話是什麼意思，過去的何徐行在她面前扮演一個學長的身份，細緻又體貼，潇灑又自由，幾年不見，他好像變得謹慎、膽小和如履薄冰。

咖啡的香氣撲鼻而來，夜空星星和萬千燈光交相閃爍，這座城市仿佛落于銀河中。

鹿旗風怔了很久才開口：“我喜歡的是何徐行，隻是何徐行。”

她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喜歡過别人，她隻知道讓她難過、開心、心動、在意的隻有何徐行。

最初相遇的時候更多的是好奇，何徐行這個名字頻繁出現在家長、同學還有老師的口中，有人說他叛逆不能惹，離他越遠越好，有人說他是天之驕子，是學神級别的人物，有人提起他就會一陣頭痛，有人提起他會打心底裡高興。

好奇心作祟，所以鹿旗風在校慶活動上對他出現了一瞬間的心動，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會主動幫她補課。

有時候鹿旗風也會想，如果她早幾年出生就好了，說不定會像楊雙晨一樣和他一起上學放學，幻想他們會成為同桌，何徐行看到她絞盡腦汁想不出解題思路時會握着筆敲下她的額頭，然後耐心又仔細的給她講題。

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份心動愈演愈烈，逐漸轉變成喜歡，喜歡到學着他的樣子生活，在他們分開後，她在努力變得像他一樣潇灑。

不在意任何與她無關的事，眼中隻有自己和未來。

在知道他的病之後，鹿旗風百分百笃定他也喜歡自己，如果不喜歡為什麼要用她的生日當門鎖密碼，如果不是喜歡又為什麼會專門給她熬粥，清楚地記着她有胃病，還有過去的種種……

以及如果不是喜歡，為什麼隻對她隐瞞病情？就像鹿玲跟她說過的話：或許他有苦衷，而這件事說出來會讓她難過。

所以他隐瞞她，不想讓她知道真相後傷心。

鹿旗風覺得現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傷感，所以她換了個話題，“工作這麼快就處理完了？”

“騙你的。”反正已經知道真相了，也沒必要再瞞下去，何徐行擡起頭同樣望着城市夜景，“不是工作，是去複查。”

鹿旗風笑了一聲：“不演了？”

“演技太差。”何徐行搖搖頭，攤開雙手，語氣中竟然藏着幾分遺憾，“我這演技去演電視劇，一定會被全國人唾罵。”

啧。

看這樣子還挺不服氣。

鹿旗風微微偏過身，“太高估自己了吧，行哥。”

何徐行：“叫我什麼？”

“……”

“不逗你了，”何徐行說回正題，“那年手術後，這幾年情況一直沒變，這次複查還是老樣子，藥不能斷，不能進行劇烈運動，尤其不能……受刺激。”

“沒辦法做手術嗎？”鹿旗風問。

何徐行不假思索回答：“手術都會有一定風險，當然是越早越好，但……”

但他還沒準備好，萬一手術出現意外，他不敢想活着的人會有多難過，尤其是面前這人。

曾經他克制對她的感情，不敢有一絲表露，那些對未來的迷茫和無力感隻有自己知道。

達摩克利之劍随時有可能落下，可她知道了，他沒有了退路，如今他有兩條路，一條是繼續現在的關系，不同意也不離開，像個渣男一樣，另一條是和她在一起，即使自己沒有未來，也要和她在一起，最終的結果可能被上天眷顧活到九十九，也可能早早死掉。

何徐行定了定神看向鹿旗風，眼神如天上的彎月般柔和。鹿旗風受不住這道目光，微微瞥開視線。

咖啡館二樓隻有他們兩個人，何徐行握着一杯熱水像是暖手，鹿旗風點了一杯焦糖咖啡，她對咖啡處于免疫狀态，晚上喝也絲毫不影響睡眠。

相鄰酒吧的歡呼聲傳入兩人耳中，鹿旗風心想鹿澗西那傻孩子下場後沒見到自己，估計又炸毛了。

果不其然，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鹿澗西給她發了十幾條語音。

……

鹿旗風單手打字，剛按下幾個字母，手機被另一隻手蓋住，同時何徐行聲音似乎帶着幾分冷意，“鹿旗風，看我。”

她轉過頭：“怎麼……”

來不及說完，她想問“怎麼了”，突然被一個微涼的吻堵住話音。

她驚了下，霎時間，鹿旗風腦中一片空白，何徐行的吻像他本人一樣溫柔又小心翼翼。

唇瓣隻是輕輕觸碰，鹿旗風心跳得就像要炸了，智能手表突然出現警報聲。

“自19:58開始，你似乎處于非活躍狀态10分鐘，但你的心率上升到了120次/以上。”

她猛地移開，急促地閉了下眼，不敢和他對視。

慌亂中，鹿旗風觸摸手表，卻不小心碰到表輪，智能手表開始檢測心率。

當前心率124次/分，然後慢慢變化，125、127、132……

何徐行望着她的手腕，輕笑一聲，鹿旗風下意識擡起頭看他，眼角嘴角都含着笑意。

她自己正處在不知所措中，所以立馬轉過頭望向另一邊的牆壁，如果剛才仔細看他，就能發現其實何徐行的耳廓已經燒成了一片紅色。

咖啡廳牆壁上貼着卡通小熊海報，最近有咖啡和卡通小熊的聯名，棕褐色的小熊在招手，像是正對着她笑。

鹿旗風恢複神智和思想，忽然感覺一陣驚吓。

等等……她做了什麼！

不對不對，是何徐行對她做了什麼！

他們……接吻了！！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