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趕緊趁熱乎吃,方爺爺你那碗面條鹹菜我放得少,你歲數大了得少吃點鹹的。”文飛鸢搬凳子坐在另一邊給方旬止倒地方。
方其元笑呵呵地拌着面條:“好,聽你的。”
方旬止道了聲謝,沒坐在文飛鸢空出來的位置反倒坐在了另一邊,順手拿起搭在凳子上的襯衫穿上了。
文飛鸢看到方旬止一串動作,面上毫無反應,心裡忍不住嘀咕起來:【統子我跟你說,方旬止肯定是防着我,你看村裡哪個大老爺們中午頂着大太陽剛幹完活從地裡回來滿身汗吃飯還穿背心還套襯衫?!他們一個個都恨不得光膀子捧碗秃噜面條!】
文飛鸢:【诶诶,看見沒,他還在系扣子!】
方旬止從下系扣子的手頓在了第三個紐扣上,又繼續向上,最後留下領口那枚扣子,端起面條,慢條斯理地拌完吃起來。
文飛鸢:【我才發現看人吃面條也賞心悅目,我哥他們餓的,大口大口吃直秃噜,方旬止吃的也不慢】
方旬止每次覺得自己對文飛鸢的誇獎快要免疫時,對方總能找出新的角度來誇他,這着實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方其元吃了兩口察覺出味道不對勁,放下面碗,看向文飛鸢,詢問道:“丫頭,你這面用肉湯煮的?”
文飛鸢點點頭,“肉湯煮的雜糧面香。”
方旬止說:“太破費了,我們随便吃口就行。”
方其元附和道:“是啊,要知道你弄這個先前不會被你哄了去答應你送飯,我們帶菜餅了也能對付一口。”
文飛鸢知道現在村裡人大多條件不好,說不好聽的,都挺窮的,剛保證溫飽沒幾年,更别提方家爺孫倆了,要不是最近下地太勞累,她媽也不會想着弄肉湯給家裡人補補。
“哎呀,方爺爺你們想多了,我這純屬借花獻佛。”文飛鸢趕忙解釋道:“我爸他們最近地裡幹活累,我媽買的大骨頭煮的骨頭湯給家裡人補補,那骨頭被剔的可幹淨了沒一丁點肉,賣的老便宜了,不值幾個錢。”
文飛鸢這一解釋,方其元和方旬止爺孫倆才吃的踏實。
午飯過後。
文飛鸢以為方旬止還要繼續下地幹活,收拾好碗筷拎着筐就要走,卻被方旬止攔了下。
方旬止:“下午收割機開鐮,你不去?”
文飛鸢有些詫異道:“下午就開鐮啦?我還以為得休息一天呢。”
方其元笑擺擺手道:“丫頭,糧食得趕着天好抓緊收,可沒人敢在這時候偷懶,要是哪天突然下場雨,糧食沒收完可都廢了。”
文飛鸢拍了下腦袋,“爺爺說的是,我也去看看熱鬧,我還從來沒見過收割機收糧食呢。”
【以前雖然看國家台總是在電視裡瞧見,但肯定沒親眼見有震撼感,這我可不能錯過,要是相機在就好了,拍下來留作紀念……】
方其元聽到文飛鸢說到總看電視,還有相機,那都是記者才能用上的金貴東西,猜到她原來的家庭條件一定非常不錯。
之前一直以為她在一些事上矯情,現在看來,她本來就是在富貴人家長大沒吃過苦,能在短期間适應農村生活已經非常棒了,不是城市裡大小姐能比的。
當初下放到林場和農場那邊的知青聽說有不少是城裡有身份的年輕人,聽爺爺說一開始有幾個人鬧出不少事。
文飛鸢是聽不到走在前邊的方旬止的心聲,要是知道絕對會當即說明她就是個普通老百姓!
幾十年後手機都普及到農村,除了大山裡,幾乎所有人人手一台,可不能拿這個衡量人啊!
不過,七十年代電視都是城裡有錢有票的人才能買得到的稀有玩意兒,普通人根本買不起,誰家結婚要是有台電視,那老有面了!
三人趕過去時,周圍圍滿了河套溝村民,兩個身強力壯,皮膚曬得黝黑的短發男人舉着兩根長木棍,木棍一頭上綁着紅色鞭炮,鞭炮長度拖到了地上還盤着圈,負責點火的男人快速跑過去點燃。
一陣鞭炮鳴響拉開了開鐮儀式。
村長和書記,還有大隊長站在人群最前頭,随着村書記拎着銅鑼走上前,用力揮動手臂,敲響“開鐮鑼”。
村書記随着響亮的鑼聲大喊:“豐收開鐮喽——”
秋收高潮驟起。
所有河套溝村民們都激動的大聲歡呼:“開鐮喽,開鐮喽!”
在一片歡呼聲中,“鐵巨人”般的收割機發出一聲震耳的轟鳴聲啟動了,駕駛員操作着收割機在一旁村長的指揮方向中緩慢開進黃燦燦的麥田。
當收割機進入麥田,周圍的男女老少都忍着激動,手握鋒利的鐮刀走向各自劃分的麥田中開始收割糧食。
豐收季,是一年中最累的季節,同時也是村民們最喜悅的季節。
放眼望去,看不到頭的金黃稻田,沉甸甸的被壓彎了腰,每個彎腰勞作的人臉上都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文飛鸢也被氣氛感染,聽着麥田裡不斷發出的割麥的簌簌聲來了勁兒,把竹筐放到大家堆放東西的路邊,挽起袖子,向方旬止伸手要,“方旬止你有沒有多餘的鐮刀,我跟你們一起下地割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