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鐘宴齊肯定的答案後,兩人又交換了信息,喬雪頌這才終于厘清楚了頭緒,看來她之前的猜測倒也不是完全正确。
“所以你也應當熟悉曆史上大事的發展。”兩人相對而坐,說開後,喬雪頌動作舉止都舒緩了些許,“這踏雲橋和濯水大壩坍塌你應該早有預料才對。”
鐘宴齊一臉苦笑,頂着那張冷臉做出這副表情,倒多了幾分人情味兒。
“我對那曆史一竅不通,自進了大學之後就再沒學過,再說了,中州上下整整八千年,這北晉都是距離現代三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哪能知道。“
好家夥,八千年。喬雪頌暗道:他們這邊都還隻有上下五千年呢。
不隻是喬雪頌,這一通對話下來,就連鐘宴齊也卸了擔子似的,倚在座位上,頗為無奈,“踏雲橋那邊線索全斷,隻有個何士錦看起來很是可疑,可完全沒有拿他的理由。”
“至于濯水大壩這邊......”鐘宴齊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若是單純的以次充好也就罷了,可假冒工期到底是為什麼。他話鋒一轉,”若是将工頭拿住,反倒打草驚蛇,若是不拿,未免難以平息民憤。“
“喬姐姐,你說我應當怎麼做?“
呵。
喬雪頌心頭一顫,輕嗤一聲,暗道果然目的在這裡。
她表情風輕雲淡,仍淡定喝茶,”這些都是公事,我不過一介商女,不方便插手,鐘大人你自己看着辦就好。“
“哎。“鐘宴齊笑,”你看咱倆同為穿越者,這是何等有緣,況且我是真心誠意請求喬姐姐幫忙。“
“鐘大人,我可是幫過你了,從踏雲橋到濯水大壩,我一直都在幫你。”喬雪頌不上鈎,一個同為穿越者的說辭就想勸動她,太過淺薄。
“哪能呢,在踏雲橋,喬姐姐明明是在自己幫自己。”鐘宴齊嘴角下壓,決定以利相誘,“喬姐姐既是經商的,想必也明白關系人脈的重要性,若是你能幫助我,我定然幫你把在京城的關系打通,讓喬家更進一層樓。”
喬雪頌“哦”一聲,“看來大人在經商方面也有研究。”
“可大人不是最讨厭做這種以利相誘的事情嗎,我原來還有這種價值,讓大人放棄底線。”她這話,完全就是往鐘宴齊的底線上踩。
明知是偷換概念,鐘宴齊還是被激出了些脾氣,也不與她耗了,”你說吧,要怎麼樣你才肯相助?”
又來了,這人從頭到尾目的就是這個,自己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她道:“鐘大人,我确實沒有加入你的意思,你也不必白費功夫了。”
“你.......”
“我在喬家苦心孤詣這麼些年,不誇大的說,不算富可敵國,起碼也是家财萬貫。我父親年邁,踏雲橋之後已經不起折磨,我也實在沒有精力再來看顧别的事情。至于大人開的條件......”喬雪頌猶豫了一下,好像确實是經過深思熟慮,“京都水深,您開的條件我确實要不起。”
喬雪頌也不管鐘宴齊是什麼臉色,轉身欲走。
“等等。”鐘宴齊站起身,臉色發青,”你最好隻是因為這兩個理由。”
喬雪頌腳步一頓,轉過身,緩緩露出一個淺笑,”不然,大人還以為是什麼原因呢?”
“北晉官場勢力盤根錯節,官官相護官商勾結已然發展到了這麼遠的錦陽郡,長此以往發展下去隻會令那些貪官更加猖狂,到時候朝廷财政面臨危機,你以為你喬家躲得過嗎?”
喬雪頌站在了原地。
“踏雲橋和濯水大壩不難看出,有多少貪官從中貪墨銀兩魚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你看看這一路走來多少難民,錦陽這麼大的水利工程都有人造假,那别的郡州呢?”鐘宴齊冷聲,“你父親被造謠捐官流言便是證據,今日有你父親喬善水,明日便有更多的張善水,李善水,還有那麼多百姓。”
“喬雪頌,你忍心看他們遭受這無妄之災嗎?”
“喬雪頌,你就忍心看他們遭受這一切嗎?”
夜風揚起河灘的塵沙呼啦啦吹過,拂起喬雪頌後背微揚的墨發。一旁是跳躍的燭火将滅未滅,光線昏黃忽明忽暗。
她半邊身子隐入黑暗,下半張精緻的小臉微微擡起,唇角似彎刀,勾起一個略帶涼薄的笑容。
“那大人您還是太不了解我了。”
“這些,又和我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