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府,荷影堂,秦氏聽到于老太太的傳話,當即摔了手裡杯子。
她氣的渾身發抖,“這個老賤婦!嘴裡說着府裡大事小事都由我管,結果事事要插手。還有于蓮這個兩面三刀的小賤人,把老太太哄得團團轉!”
劉婆子給一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好了,你們幾個都下去吧。”
兩個丫鬟具都退下,劉婆子安撫道“夫人,你可别發怒,這不正是上了老太太的當了。”
“于蓮和老太太一樣,面上人畜無害和藹可親,實際上虛僞至極。”秦氏嘴唇發抖,卻被牙齒咬住,滲出血迹。
秦氏之所以會惱怒成這樣,全因為當初王氏和于蓮的存在令她蒙羞。
十幾年前,秦氏一心覺得嫁給于老爺是天賜良緣,且不說于老爺是聞名京城的美男子,單論他年紀輕輕就中了狀元,前途不可估量。
于老爺雖然是二婚,但亡妻王氏沒有留下孩子。
秦氏滿心歡喜的嫁進了于家,沒想到僅僅過了幾個月,死去的王氏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女兒。
小姑子于氏和婆婆于老太太都偏心死而複生,曆經千萬苦歸來的兒媳王氏。
秦氏的地位變得非常尴尬,她變成了明不正言不順的正妻。
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秦氏便不斷在于老爺耳邊撺掇,挑撥離間之下,王氏帶着年幼的于蓮負氣離家。
王氏離開後,老太太為了補償王氏,讓于氏的兒子徐文月與于蓮定下婚約,美名其約親上加親,再作一家人。
秦氏深深感覺自己被排擠在外,心裡總是有股怨氣久久不散。
王氏這邊,王氏負氣離府後,日子過得清貧,脾氣也變得乖張孤僻。好幾次于氏看望完王氏,都忍不住吐槽王氏變成了一個怨婦,于蓮被養的字也不認識一個,渾身上下無一不透露着一股小家子氣。
直到去年,徐文月中了進士,有不少媒婆上門說親,女方無一不是知書達理,門當戶對。
于氏更加後悔當初定下的這門婚事。秦氏看到了有機可乘,心生一計。
她假意交好,頻繁走動送禮,于氏單純的以為這麼多年過去,姑嫂關系終于迎來了破冰期,漸漸與秦氏熟絡起來。
秦氏借口給娘子侄子介紹對象,拉着于氏和其他幾位愛做媒的夫人聚會,于氏眼看着她們給别人拉煤,促成了幾對上好的姻緣,再一想到性格古怪的王氏和于蓮,心裡越發不是滋味。
秦氏半開玩笑地說“要是文月沒有定親就好了,我看劉家的姑娘和你家文月很是般配,要是文月娶了劉姑娘該多好。”
說的次數多了,于氏漸漸往心裡去了。
終于有一天,于氏下定了決心給兒子退婚。
按照規矩,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親事由長輩定下,也理應由長輩退親。
哪知道于蓮和于氏商量之後就把婚退了。
于老爺回家後大發雷霆,于氏是于老爺的長姐,于老爺自然不敢朝于氏發法火,便把怨氣撒在于蓮身上。
雖然沒過多久,于氏充當事後好人,勸說了于老爺一番,激起了于老爺愛子之心。這不,白花花的銀子和華麗的布料送到了于蓮手裡。
但是秦氏知道,老太太,于氏,于老爺,于蓮,王氏,包括秦氏自己之間的恩怨被世俗緊緊包裹,既解不開,又散不掉,活像得了褥瘡一般。
*
回家的路上,于蓮特意讓轎夫從青菊街走,她去一趟街上的鋪子。
兩年前,青菊街上的包子鋪換了主人,裝修了個把月,搖身一變成了一家精緻的胭脂鋪,名字也從原來的王家包子鋪變成了“洗月閣”。
不久,洗月閣推出的香胰子“香皂”就在京城掀起了一陣浪潮。
轎子停在了洗月閣的門口,于蓮走進店鋪,一個丫鬟迎上來,“這不是蓮姑娘嗎?最近店裡新出了一款胭脂,姑娘要不要試試?”
于蓮笑了笑,“我今天是來買首飾的,下次再來買胭脂。”
洗月閣一樓售賣胭脂水粉,二樓責賣金銀首飾,掌櫃平日都在二樓接待客人。
于蓮踏上二樓。
鮮少有人知道她其實是這家店真正的老闆。
重新回到轎子裡,于蓮手腕上紅色珠串已經不見。
翠竹有些遺憾,“我瞧老太太給的這條手串紅豔豔的,小姐你帶着特别漂亮,為什麼要托林掌櫃當掉,小姐你自己留着不好嗎?洗月閣每個月掙這麼多錢,小姐你要對自己好一點。”
“首飾不過身外之物,翠竹你别這麼在意。”于蓮不在乎。
“銀子不也是身外之物嗎?”翠竹小聲反駁。
“那能一樣嗎?”于蓮反問,“吃穿用度那點不要用銀子?”
翠竹有些無語了,“小姐,你真是财迷。”
*
三天後
于蓮打着哈欠,被侍女翠竹叫醒,“小姐,現在已經日上三竿了,你别忘了今天答應了老太太要去踏青。”
“踏青……”于蓮瞬間清醒了五分,從床上爬起來,無奈的歎了口氣,“早飯吃什麼?”
要不是為了在老太太面前裝模作樣,她才不要起這麼去踏青。
木頭托盤擺在梳妝台的一角,托盤上擺放着一碟小包子、一個雞蛋、半個紅薯以及一碗豆漿。于蓮夾起一個小包子吃了起來。
翠竹在于蓮身後為其梳頭,她打開桌上的小匣,裡面是一疊銀票,上面壓着一串紅色的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