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斷斷續續道:“他有......一個不能.......抛棄的妾室。”
宋夫人歎了口氣,“這不是大事。你是正室夫人,想要處理一個妾室是很簡單的事情。”
宋卿被淚水洗過的清亮的眼睛緊盯着宋夫人,像是盯着救命稻草,“這樁婚事不是我選的!我不想的!沒人問過我願不願意!”
可惜,宋夫人沒有辦法反抗。
宋夫人語氣淡漠,“女子都是這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宋卿抽泣道:“不是的!我......”
宋夫人摸着宋卿柔軟的青絲,“朝堂上奪嫡之争愈演愈烈,你爹并無背景,小心翼翼的爬到如今的地位,大多數人都站隊了,宋家如果不想當炮灰,就必須選一個靠山,兒女親事是最穩固的利益聯盟。”
她注意到宋卿不服輸的眼神,指腹點了點宋卿的額頭,點明道:“都說你姐姐傻,你比她還傻。娘知道你為什麼難過,為了女子卑微的無法反抗的地位,對嗎?”
宋卿一愣,看向宋夫人美麗的面龐。
宋夫人輕笑着解釋,“你是我生的,我還能不知道你。”
少女的閨房裡。一個中年貴婦向自己的女兒講述自己的一生。
“幼時,我便展現了我極好的經商天賦,幫着我的父親打理鋪子,一度被誇贊着最為肖父的孩子。可是因為是女子,是一個貌美的女子,最終還是沒有繼承權。為了能有政治背景,我被嫁給長我十幾歲的男人當了繼室。我哭求着父親,他給了我兩個選擇。去給你父親做繼室,或者給一個權貴之子當小妾。我也不甘心啊!可是這裡沒有我們說話的地方!宋卿,”宋夫人嚴肅道,一字一句的壓低聲音,帶着沉重的警告,
“你要明白,在這個家裡,你父親的意志不可違抗,一但他放棄了你,你是想要成為權貴的良妾,還是毫無聲息的遠嫁最終生死不知?”
宋卿張了張嘴,想要說,父親不會這麼對我的。可是想起今日宋老爺不同于平時的無情的眼神,突然沉默了。
“他對你們慈愛,是因為你們沒有傷害他的利益。朝堂上的撕咬可比内宅裡更加殘酷。”宋夫人冷笑道:“你幼時的一個玩伴,拒絕父母選的婚事,和情郎私奔,如今在戶籍上已經是個死人了。她回來和父母認錯,最終被嫁給一個能當她爹的官員當繼室,還是遠嫁。你知道嗎?”
宋卿拿着帕子的手顫了顫。
宋夫人握着宋卿的手,秀麗的雙目緊盯着她,“你要記着一句話。女子的權力地位來自父親兄弟和丈夫。我知道你不甘心,我給你指一條明路,嫁入魏國公府,生下顧家的小公子,借助他們的勢力,去争取你想要的自由。這是藥,記得塗。”
宋卿不知道宋夫人是什麼時候走的,扶葉悄無聲息的進來給宋卿的膝蓋上藥。
丫鬟點亮燭火,端來飯食。
宋卿寂靜的坐在那裡,沉默的思考着宋夫人告訴自己的捷徑。
通過嫁人獲取更高的地位,借助魏國公府的權勢來争取自己想要的自由。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做到嗎?
難不成我要去跟父親說要退婚?然後成了拔了牙的老虎被遠嫁?
這是一條路,唯一的路。雖然難走,也會有很多坎坷,但是這是我唯一的選擇。
深夜,宋卿運轉着異能消除膝蓋的酸痛感,一夜無夢。、
朱檐下,花叢中。宋卿拿着一把小巧的剪刀悠閑的修剪盆栽,又跟捧着帕子的扶霞道;“過一陣兒,院子裡的青棗快要熟了。”
扶葉繞過石屏,道:“姑娘,吳随雁姑娘到了。”
宋卿看過去,一個身着素衣的清秀少女帶着兩個健壯的嬷嬷盈盈下拜道:“吳随雁見過姑娘。”
宋卿見狀連忙放下剪刀扶起她,道:“早想見你了,你舅舅對你可好?”
吳随雁捏緊了拳頭,羞郝的點頭,“舅舅待我極好。”
宋卿牽着吳随雁進了自己的書房,扶葉捧上茶水,扶霞端來果盤。
吳随雁坐在官帽椅上,“數日前,得到母親信件的舅舅快馬加鞭的趕來京都,找到了我。不日,就要帶着我返回西北了。”
宋卿也為吳随雁高興,“那就好,有道是:苦盡甘來啊!可不就是你如今的寫照?”
吳随雁叫來嬷嬷,拿起一隻小匣子打開,裡面鋪滿了各色耀眼的寶石,幾顆圓溜溜的貓眼石折射着美麗的光芒,一看便價值不菲。
宋卿推拒道:“不行,這我不能收。”
吳随雁抿唇道:“宋姐姐,這是我舅舅給我的禮物。我身無長物,隻能用這些東西借花獻佛。”說着站起來向宋卿恭敬的叩拜。
宋卿阻攔不及,受了她的跪拜。
吳随雁被扶葉扶了起來,哽咽道:“宋姐姐,你不懂。那天的事對你而言也許隻是随手為之,卻是實打實救了我,與我有再造之恩。否則,即使如今舅舅趕來,我也未必活着。”
宋卿點頭,“好。我收下了。”
吳随雁破涕為笑,“嗯!”
宋卿和吳随雁聊了一陣,宋夫人房中的珍珠進來道:“姑娘,吳将軍的婦人要離開了。”
扶葉端來一隻長錦盒。宋卿打開道:“我沒有什麼可以送給你的,這是我畫的松石圖,希望你能成為一顆四季常綠的樹,為自己遮風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