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入了宋府。
等候已久的宋夫人拉着女兒宋卿的手不放,眼底可見淚水,林少夫人帶着兒女也是滿臉高興。
幾人寒暄幾句,宋祭酒帶着二女婿去了書房說話,宋卿将禮物給了侄子侄女,和大嫂聊了幾句,便跟着母親進了内室。
熟悉的裝飾如今看來卻似恍若隔生。
宋夫人拉着宋卿不放,隻問道:“你在魏國公府過的如何?”
宋卿點頭,頭上華麗的珠翠在屋内依舊熠熠生輝,“一切都好。住的院子,服侍的丫鬟都已經準備好了,不需要我操心。”
“那就好,那就好。”宋夫人盯着大變樣的宋卿,有些酸澀,“娘一直擔心你,咱們家算是家事簡單的人家,不比勳貴之家動辄幾十個主子,我怕你應付不過來。”
宋卿坐姿端莊,腰背筆直,姿态優雅,“沒事兒,誰不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呢?再說了,魏國公府是周夫人當家,我隻用做好請安的事情就夠了。别的,和我也沒什麼關系啊!”
宋夫人贊同道:“也是這個理兒。”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你的夫君如今是從六品的少将軍,他的夫人自然也是诰命加身。這件事你要放在心裡,把名分定下來。朝廷那裡會有記檔,每年的脂粉銀子雖然不多,但到底是一份保障。”
宋卿輕撫衣擺,“我知道了。”
珍珠捧上茶水點心,瓜果鮮花,幾案上不時便被擺的滿滿當當。宋卿拿起一個圓潤的陶瓷擺件轉着玩,“宋如玉怎麼樣了?”
宋夫人眼底蕩起一抹慈愛,“你姐姐有孕在身,傳來的書信中說一切都好。”
“嗯!”宋卿輕聲應道。
“對了!”宋夫人神色鄭重,“有件事你要注意。”
宋卿坐直了身體,“怎麼了?”
宋夫人低聲道:“這幾個月安安靜靜的呆在家裡,不要鬧出什麼事情。不然若是被人捉住了把柄,隻怕是麻煩不小!”
宋卿猜測道:“那三個連号皇子鬧出事情了?還是.....”她的食指指了指天,“生病了?”
“這是什麼名字啊?”宋夫人以扇遮面,嗔怒道。“陛下看重的皇子自然英明謙和。”
宋卿滿臉的你在開玩笑。
當今玩兒子跟玩木偶一樣,這麼多年了,在大家以為他早都撐不下去的時候,人家依舊老當益壯的。不知是皇子無能還是皇帝太牛,反正他從沒翻過車。
年年說他要立太子,結果證明都是謠傳。弄的大臣都快應激了。跌宕起伏的生活跟說書一樣!人家賭博玩錢,官員賭博玩命。
宋夫人神神秘秘道:“反正你别管,安靜一點。快定下來了!”
宋卿虛心的接受了宋夫人的提議,有些好奇,“您哪兒來的消息??按道理來說,三角形是最穩固的形狀,即使陛下想要立太子,其它兩個皇子應該不會同意吧!”
宋夫人道:“這有什麼,天下是陛下的。隻要陛下看重,即使是個嬰兒也能被扶上皇位。何況是一個原本就擁有勢力的皇子呢?”
宋卿若有所思,“也就說,快要定下來了?是誰呢?”
宋夫人反問道:“我若是知道,還用呆在後院做一個普通的後宅婦人?”
也是。持續了幾十年的奪嫡之争,也要落下帷幕了。黨争從來都是勞民傷财的東西,當今的壽命不是一般的長,衆多的皇子如今看來合适的也沒剩幾個,但是皇孫衆多,加上攪混水的宗室......
一但——東宮不定,當今離世。我那個世界的八王之亂隻怕就是前車之鑒,更何況蠻夷也不安分。
我想當今是想定下太子人選,然後好好調教一番。畢竟,皇帝總是在乎身後名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讓他下定了決心。讓我好奇的是,人選是誰?
皇十七子、皇十八子、皇十九子在外的名聲都很好,不暴虐、不奢靡、不蠻橫。當今會選誰呢?
宋卿不知道,畢竟,她又不是朝堂中人。
宋府設宴,大家盡興而歸。宋卿帶着宋夫人準備的禮物和成婚時沒來及帶走的桃樹,登上馬車,顧行舟扶着宋卿的臂彎,兩人也是相敬如賓。
出門時,晨曦耀眼;回府時,晚霞滿天。
宋卿和顧行舟先去和周夫人請安。周夫人問了幾句,便讓他們回去了。回楓院一如既往的安靜,燭火盈盈。扶霞提着燈籠迎了上來,福身道:“姑娘,花匠已經将桃樹種在花園了,是您看重的地方。”
宋卿換了衣裳,“嗯,我待會兒去看看。你快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皓月當空,繁星滿天。
幾個丫鬟提着燈籠走在石子路上引路,扶黎扶着宋卿向小花園走去。一顆枝繁葉茂的桃樹有些蔫巴巴的,上面的果子也顯得有些有氣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