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這輩子，除非宋卿松口，不然程榛榛永遠都是一個婢妾。

宋夫人拿來這份锲約，道：“阿卿，锲約一式三份，宋府、魏國公府、還有你這裡。記得收好。”

宋卿依舊記得宋夫人那時略顯無奈的神情，“過些日子，顧行舟回來接你。回去，就好好過日子吧！有了這樣東西，卻也不是高枕無憂。你若是出事？宋家也管不到魏國公府的内宅。”

宋卿點頭，認真記在心中。隻聽母親的聲音低沉中夾雜着一絲擔憂，“你要小心啊！顧老夫人是長輩，天然占着優勢。說句難聽話，即使她直接害死你，也不會有性命之憂最多撤去诰命，聲名狼藉罷了。”

宋卿：“我會小心行事，不會落下話柄的。”

宋夫人溫婉的神情收起，眼底的寒光一閃而逝，聲音低不可聞，“若是實在忍無可忍。下手時，要幹淨果決，一定要找好替罪羊。讓自己無辜一些。”

宋卿安靜的垂首，神情漠然，雕像一般，表示自己受教了。

烏雲厚重的如同棉花一般，秋雨淅淅瀝瀝的下着。

魏國公府，回楓院。

檐下，宋卿憑欄而坐，欣賞着雨打秋菊的美麗姿态。身後站着幾個丫鬟，透過镂空的石牆，依稀可見假山紅楓錯落有緻。她平滑的小腹略微凸起，衣衫寬大，绯色的衣衫滿繡紅楓，栩栩如生。

扶黎緩步走來，緩緩道：“夫人，柔姨娘的穩婆和奶娘已經拟好了名單，請您過目。”

宋卿把玩着小巧的陶笙，頭也不擡，“請周夫人定奪。我有孕在身，實在有心無力。”

扶黎領命而去。

扶青端着一盞黑漆漆的湯藥過來，服侍宋卿喝下。宋卿皺着眉頭，一飲而盡，“苦了些。”

蘭溪道：“良藥苦口嘛。婢子帶來了一些山楂，您嘗嘗。”說着将切好的赤色山楂，捧到宋卿手邊。

宋卿拿起叉子吃了一塊，酸甜的味道瞬間沖淡了口中的苦味，皺起的眉頭悄然松開，誇贊道：“不錯。”擡頭卻看到了扶青靜靜離去的身影。“扶葉回去備嫁，新提上來的扶青那裡都好，就是話少了一些。”

蘭溪端着翡翠盤子的手巋然不動，“各人各人的性子嘛！扶青又不是扶葉姐姐的替身，自然有她的特點嘛。”

宋卿被轉移了注意力，“你還知道替身？”

蘭溪嬌俏的笑着，“這不是您曾經給婢子講的故事嗎？”

兩人說笑一陣，伴着綿綿秋雨，絲毫沒有秋日的凄清，笑聲悠揚歡快，反而帶着勃勃生機。

宋卿想起院子裡的其他孕婦，問道：“柔姨娘如今如何了？”

蘭溪收起笑容，道：“能吃能睡，周夫人送來的嬷嬷很是稱職，日日盯着，瑤姨娘也十分關心。”

宋卿沉默了好久，道：“程姨娘在老夫人身邊如何了？”

蘭溪眼裡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了，“聽說因為她身子弱，便日日用人參鹿茸之類的東西養着，如今是肉眼可見的好氣色。”想起顧行舟的行為，聲音便低了下去，“聽說，二公子也常去看呢。”

宋卿笑容清淺，美麗的面容依舊璀璨，“是嗎？”

我懷孕三月之後，胎像穩固之後。顧行舟便帶着人将我從宋府接了回來。馬車上，顧行舟面容依舊英俊，挺拔的身形更加勁瘦。他笑着問我身體如何，十分關心我。

我看着他關心我的樣子，隻覺得煩躁不堪，或許是懷孕的緣故吧，我看他十分不順眼。

時至今日，他也并未在程榛榛這件事上與我正面分說。在兩家拉扯之時，像是隐形了一樣。男人啊！或許他以後會是個厲害的大将軍，可是，與我何幹呢？

說我不喜歡一個身材好、脾氣好、身分高、有錢多金的男人，是假的。可是，他有妾室、還是一個青梅竹馬的妾室。給我下毒還能全身而退，可見厲害。況且，他娶我，也隻是想要一個“賢惠”的正妻罷了。

我又不想成為一個虐文女主，或者重生文女主。何必拿着真心然後一腳踩進爛泥裡，沾上一身腥。

她輕撫着肚子。喃喃道：“兩個孩子，一定要有個兒子啊！”

不是我重男輕女。而是，這個世道，隻有生下男孩，才是真正的挺直了腰杆。沒有辦法改變世情的話，随波逐流才是最安全的。

“顧行舟！”宋卿咬字清晰，聲音柔軟，面上卻是嘲諷一笑。

我不喜歡他。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在京中的一衆公子哥裡，他還算“品行高潔”的稀奇品。其他人，玩的那叫一個花，什麼瀉火小厮、青樓花魁、三人同行、互贈姬妾........

他隻有一個真愛而已。

對了，我恍惚中聽說，那個靖安郡主被當今稱贊“好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