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鸢挑了下眉,沒再深思。
蕭起又拿起了一寶瓶,她吓得一個哆嗦:“還來啊?”
他輕輕捏着瓶子一抖,抖出三個黑色的藥丸淌在手心,三粒藥丸似小珍珠撞在一起,發出清脆響聲。
他将藥丸捧到她眼前,一手端起茶水:“就着這個,一起吞下。”
蘇長鸢乖乖照做,吃完藥後,還狠狠咽了三口水,才舒服道:“總算完事了。”
蕭起回過身,将他寶貝的瓶子按照順序擺進小盒子裡,整整齊齊。
見他手指上依舊沾着殘餘的藥液,她才想起給他要一盆水。
蘇長鸢起身,走到營帳外,掀開了簾子叫人。
那金巧一臉笑意到跟前來,臉上堆着笑意:“夫人,可是要熱水。”
金巧見蘇長鸢頭發淩亂,衣裳不潔,又聽得她們方才對話,什麼疼不疼,什麼力道,舒服不,别亂動,吞下去。
她不由得遐想萬分。
想不到夫人與太傅的感情這麼好,還是說,在野外營帳中,更顯刺激。
蘇長鸢不知道她在笑什麼,隻點點頭:“嗯,你快去快回。”
金巧颔首道:“是。”
待蕭起淨了手,蘇長鸢也換好了一身衣裳,重新整理頭發,并坐在一起商議。
眼下她遇刺,太子趙烨必定也會于此。
然而蕭起卻不慌不忙地坐在這裡,絲毫不在意遠方的動靜。
他難道就不擔心嗎?
蘇長鸢隻問道:“夫君,梁王殿下行刺一事,你打算怎麼辦?”
蕭起一手按着桌,另一手輕輕敲着桌面:“眼下,你雖遭遇了行刺,那賊人的話被你炸出來,是好事,可你我不曾有證據。”
她點點頭:“也對,畢竟一個活口都沒有。”
這條道算是死道,她有苦也不能說。
沒有證據,多疑的皇帝根本不會信她的話,還會以為她挑撥離間。
做皇帝難,做臣子更難。
蘇長鸢便也不說話了,靜靜地與他等待着。
不一會兒,便聽見一陣馬蹄聲卷入營帳外。
“陛下回來了!”
“梁王殿下回來了!”
外面有聲音傳來,蘇長鸢與蕭起四目一對,紛紛往外走去。
皇帝今日十分高興,他獵了一頭大麋鹿,兩隻野狐,四隻野兔。梁王沒有狩獵有一隻梅花鹿,一隻野狐,兩隻野雞,較皇帝次之。
兩人下了馬,一前一後走着。
趙慎不停地阿谀恭維,誇得皇帝神采奕奕。
行至營帳前,早已經有蕭起、蘇長鸢、蘇錦鶴兒人在相迎。
皇帝四下望了一圈,問道:“怎麼不見環兒和太子,還沒回來?”
蘇錦鶴緩緩擡起頭,嬌聲道:“回皇上,太子殿下出去的晚,可能會耽擱久一些。”
皇帝雖心有不悅,但未開口,隻歎一聲氣。
繼而聽見遠處傳來爽朗的三聲大笑,聲音穿破叢林,落入耳中。
“父皇,你看孩兒打到了什麼?”
皇帝轉過頭,見趙環騎馬快步趕來,身後跟着一英姿烈烈的小将,她手裡托着一條麻繩編織的網,宛若成堆的小山,高高壘在一起。
走到近處停下,才攤開了網,見裡邊有麋鹿一隻、梅花鹿一隻、狐狸四隻、野兔八隻。
皇帝不由一驚,擡眼朝趙環看去,贊賞點點頭:“環兒厲害。”
趙環本想解釋,這些大半為譚桀音所獵,但是譚桀音告訴過她,叫她别說,以免引起麻煩,她才沒說實話,轉而道:“怎麼不見太子哥哥。”
皇帝臉色沉了下來,這個趙烨,是最令人失望的。
他抿平了唇角,半眯着眼,眉頭擰成繩結,展目望着遠方。
眼下已是午後,太陽都快落山了,整整一日,難道他連一隻野兔都獵不到?
“要是打不到獵物,就别回來了。”
他放下一句話,轉而就要進營帳。
誰知剛一轉身,便聽見遠處傳來焦急的呼喊聲:“不好了,太子殿下遇刺了。”
皇上原地愣住,方才臉上的埋怨與怒火頓時消散,轉化為擔憂與震驚:“什麼?”
他一下急火攻心,隻覺得心上一陣絞痛,頓時氣血上逆,隻覺得一股遏制不住的腥甜血氣逆流而上,眼看着就要噴湧出來,最終喃喃:“烨兒……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