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起擡起手,輕輕撫摸着蘇長鸢的發髻,又像是在拍着她:“梁王殿下,你吓到我懷中的美人了。”
蘇長鸢噎口唾沫,乖巧伏着,一動也不敢動。
那梁王自然還沒看夠戲:“本王原本是追着綠衣女子而來,不小心驚擾了太傅,還望太傅莫怪。”
蕭起笑道:“原是如此,梁王殿下若是有疑,大可搜羅搜羅,隻是盡快的好,我怕叫小娘子久等了。”
蘇長鸢故作嬌憨,在他懷中扭動,發出一聲哭腔。
梁王在房間逡巡了一圈,見四下并無異樣,才沒叫人搜羅,隻咧嘴笑道:“是小王叨擾了。”
他拿手一揮,正要轉身離開,行至門口,他又回首看他,搖搖頭:“太傅家中有蘇夫人那般貌美之人,為何還要出來尋歡作樂,想來,可是有其他緣由?”
蘇長鸢眨眨眼,這些個男子,不都是這樣嗎,家裡的大魚大肉不吃,外面的屎都是香的。
蕭起的聲音徐徐傳來:“殿下不知,家妻雖美,可是......臣下也是一言難盡。”
“是嗎?”
趙慎用一副遺憾的語氣離場,臨走時,還不忘貼心給她們關上了門。
待腳步聲走遠,蘇長鸢才松口氣,繼而想起蕭起最後的話。
可是,可是什麼可是?
她怎麼了?怎麼就一言難盡?
新婚之夜,她都主動坐他懷裡去了,不是他自己拒絕的嗎?
他雖半身不遂,卻還有手有嘴,還有一雙眼睛,想要取樂的方式多着呢,眼睛能看,手能摸,嘴能含,是他自己不要的。
現在又來怪她。
她正生着悶氣。
蕭起已經收起了假笑,用冷冷的語氣道:“你還要坐我身上多久?”
蘇長鸢不由一驚,這句話令人好生熟悉,總覺得語氣很像某個人。
不過這種感覺一瞬而逝,她緩緩撐着他的肩,從他頸側挪開,擡頭和他笑了笑:“謝謝夫君救命之恩。”
繼而就要起身。
奈何不知道是因為坐得太久,還是怎麼的,她四肢僵硬,腿腳發麻,起身時一個趔趄,又往前坐了下去,這一下直接坐在他胯/間,悶地一聲,十分沉重。
蕭起深吸一口氣,擡眼望着她,一雙眼睛不知道什麼布滿了紅血絲,臉兒也像是被炭燒了一般發紅。
他一定氣瘋了。
她嘴裡連連叫着對不起,總算從他身上下來,好心好意用手替他整理衣裳:“夫君,沒壓疼你吧。”
蕭起伸手一攔,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輕輕挪開,這才彎腰撿起折扇,唰拉一下展開,急速搖了起來:“你剛剛闖了什麼禍事?”
蘇長鸢端着姿态,把方才在遊舫見到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她們膽子真大,也不怕被人發現。”
蕭起笑道:“你膽子也不小,竟敢湊那麼進去聽,也不怕被他發現。”
蘇長鸢輕抿了唇,不打算再提及此事,她四下看了一圈,柔聲道:“原來不知道,夫君喜歡這樣的地方,你叫的小娘子應該快來了,我先走了,就不叨擾你了,告辭。”
說罷,她轉身就要走。
蕭起被她這話弄得雲裡霧裡,忽地一下明白過來,忙叫住她:“蘇長鸢。”
這是他頭一次叫她名字,還是全名,她忽地有一種被長輩管教的錯覺,不忍吓了一跳。
她轉過頭去,見他行駛着素輿到她面前:“怎麼?”
他抿直了嘴角,分明不滿:“什麼叫做不叨擾了?”
蘇長鸢眼珠子往四下亂瞥:“夫君到這裡來,不就是尋歡作樂的嗎?你放心,我不是那樣小氣的人,夫君你隻要開心,做什麼都無所謂的。”
蕭起表情凝重,一雙眼深不見底,他嘴裡重複着她的話:“你不是那樣小氣,你無所謂?”
她忽然感覺到他身上湧來一股壓迫感,黑暗,逼近,令人不可逼視。
她埋着頭,噎口唾沫:“夫君要我怎樣。”
他緊繃的神情凝滞了許久,手裡不停展開折扇,又關上,又展開,又關上。
就像是在想什麼想不通的事。
她吓得不敢說話,真的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尊大佛。
不過須臾,他才笑了起來,那股笑就像是在自嘲:“我真是娶了一個好妻子,竟如此大度。”
他又挑起眉,直勾勾看着她:“不過我得告訴你,我并非來眠花宿柳,而是來辦正事的。”
擡起折扇,朝着遠處搖搖一指。
她雙手緊緊扣着手指,朝着他所指的窗口走去,原來從這裡看下去,正好能瞧見遊舫,能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來他一直在跟蹤梁王殿下。
蘇長鸢了然,這才轉過身,走到他跟前,輕咳了咳:“夫君,我知道了。”
蕭起沉了口氣,手斜進衣襟,從懷裡掏出一抹淺綠色的薄紗遞上來:“你的衣服。”
她雙手捧過衣衫,手指微微屈起,發現衣衫在他懷中,早已捂出了一絲熱氣。
蕭起駕着素輿先行出了雅間,一面暗歎,他又為何同她解釋這般多,手不知不覺擡起,撫摸着方才被親吻覆蓋過的地方,微微顫抖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