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猛地一跳,伸手去探他的衣衫,還未等他說話,便道:“你渾身都濕了,還不去換件衣裳。”
蕭子新雙手捏着她的肩,将她抵到牆上,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她面前,氣壓變得十分低,他忽然道:“你眼裡就隻有你的表兄?”
長鸢心猛地一驚,便知道壞事了,他又鬧哪門子脾氣,不過是他回來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關心他,沒有看見他衣服被淋濕,他就這般醋意大發?
這讓誰受得了。
他的手指用力地握着她的肩,粗粝的掌心緩緩摩挲着,繼續道:“你的好友、你的親人、你的兄長、就是沒有我。”
長鸢擡起頭來,須臾一陣閃電落下,正好劈在蕭子新臉上,他的頭發早已濕透,有兩縷緊緊貼着臉頰,纖長的睫毛上挂着晶瑩的水珠,一股又一股雨水從他肌膚上滑落,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神情叫人害怕。
仿佛野獸要吞噬獵物一般。
長鸢聳了一下肩膀,身子縮成一團,悻悻道:“你怎麼了?”
他好奇怪。
蕭子新喉嚨滾了滾,聲音變得有幾分沙啞:“你還喜歡,前世的那個人嗎?”
此時雷聲滾過,她沒聽清他在說什麼,倒是聞到他身上傳來一陣淡淡的酒氣。
她吸了吸鼻子,不由往他身前湊:“你喝酒了?”
蕭起唇角微抿,像是自嘲地笑了笑,她總是這樣顧左右言他,總是不正面回答,她不回答,便是喜歡了,便是想了。
那他算是什麼,算一個笑話。
此刻胃裡的酒液翻江倒海,猶如熊熊烈火,從五髒燒起來,蔓延到他每一根毛發。憤怒、妒忌、不甘,自嘲占據他的神經。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她溫潤如玉的肌膚在懷,小臉貼上來,呼吸喘喘,在他面前聞了又聞,他一動不動。
長鸢杏眼微睜,遂道:“你喝酒了,我去給你煮醒酒湯。”
說罷,掙紮着要從他懷裡出來,誰知下一瞬,他便躬下身來,埋頭堵住了她的嘴巴。
驚雷滾滾,電閃雷鳴,長鸢一時無法動彈,被這冰涼的,炙熱的,毫無前兆的,壓迫性的吻給吻得麻木了起來。
她悶聲想要推開他,雙手卻被他一把抓住,呈剪刀背在身後,他一隻手握着她兩隻手腕固定在她腰後,另一隻擡起她的下巴,叫她不能動彈。
待他咬住她的唇瓣後,又騰出那隻手來,扯掉了她身上的豆沙薄衫。
瘋了瘋了。
酒氣混合着他的唾液肆無忌憚地在她口裡橫沖直撞,她呼吸不過來了,感覺随時都要因為窒息而死亡。
她頭一次領略到男女之間的差異,她真的是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就算使出來了,她也像是小貓的拳頭砸在沙袋上,他什麼反應也沒有。
他是要殺了她嗎?
她漸漸地沒有掙紮,反正也掙紮不過,便任由他親吻着,身體竟很可恥地變得酥軟起來,她似乎并不抗拒,但也并未迎合。
他終于松開她的唇,冰涼的唇從她脖頸開始親吻,一路吻到她的肩膀。
她迷迷糊糊地,雙眼也迷離起來,隻覺得自己被撩起了火,剛好能焚燒他身上的濕。
便是這樣,抗拒與壓迫、濕黏與火熱、強勢與服從,好像一切就應該這麼發生。
她乘虛喘了幾口細氣,迷迷糊糊道:“不要。”
蕭子新忽然停下來了,房間僅剩兩人的喘息,在相互糾纏。
外面的雨落在磚瓦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十分好聽。
她雖然看不見他,但卻能感受到他眼底的落寞,還有失望。
他感覺到他身上的體溫慢慢退去,身體也從她懷中慢慢抽離,他松開了她的手,濕答答的衣衫從她身上撕開,嘩啦啦的一聲,他側過頭,朝着門口走去。
不知道怎麼的,長鸢鬼使神差地,伸手搭在了他手腕上:“别走。”
閃電落了一束光在蕭起臉上,他壓低的鳳眸稍微閃過一絲驚異,他原本離去的身姿頓時折了回來,不過一瞬間,下腰将她抱了起來。
長鸢輕輕落在他的懷中,覺得自己軟綿綿的,整個人被抱着往榻上走。
她望着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主動勾住了他的脖頸。
湊上去與他親吻。
舌尖相觸,她一瞬間頭皮發麻,整個人痙攣起來,她便開始沉迷這個吻,将他抱得更緊了一些。
須臾天旋地轉後,她落入到柔軟的榻上,唇瓣分開,她鳴砸兩聲,臉色紅紅的盯着他看。
他壓上來,伸手蓋住她的雙眸,吻落在臉頰上,脖頸上,頸側上……。
她便躬起來,想要與他更近一些。
屋外雨疏風驟,細膩時纏纏綿綿,劇烈時叫瓦片翻飛,房屋傾頹。
嬌嫩的葉片被春雨梳洗,含苞待放的花朵在風雨中飄搖一夜,顫顫巍巍,不知滋味。
小舟行駛在江上,被風吹的不知方位,高舉的幢幡也被風雨無情撕碎,它不知道要去哪裡,風雨帶它去哪裡,它便去哪裡。
順風而流,飄搖到斷崖之處,遠看瀑布從高處濺落,它也必須跟着掉下懸崖。
啪嗒,船隻落到崖底,倉内積滿水,旗幟被撕碎,稀裡糊塗地在深潭打轉。
生與死,都在頃刻之間。
這一夜瓢潑大雨,注定叫人不得安甯。
雨過天晴。
露水未幹。
庭院的牡丹花被摧折了腰,露水從花瓣間滑落,清香撲鼻。喝足了水的牡丹不僅沒有被風雨打倒,反而更顯明豔嬌媚,精神抖擻。
花開得正絢爛,船行到正好處。
紅銷賬内,一張朱紅色床帳輕輕飄蕩,拂在蕭子新臉上。
雨水傾瀉了一夜。
他的酒意随着蒸發出去,意識漸漸回籠。
他的手輕輕一推,觸碰到了截溫潤的胳膊,忽見自己溫香軟玉抱滿懷,蘭麝之香萦繞,他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