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A市郊區的項目地趕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快快,還沒收行李。”
往嘴裡塞了幾口吐司面包,喝了杯熱牛奶,姜嶼夏就開始在房間裡四處打轉。
“怎麼現在才到啊,今天最後一天也不早點放你回來。”安珞一躺在陽台一角的藤椅上,雙腿蜷起,邊敷面膜邊敲電腦。
姜嶼夏沖進陽台,扯下晾衣杆上曬好的幹淨衣服,“什麼天選牛馬,在深刻反思了。”
忙了一小時出頭終于收拾得差不多,把行李箱推到門側的牆邊,換上涼拖鞋進浴室洗澡。
吹風機的聲音擾亂了小音響中淌出的音樂,在靜谧夜晚中顯得過于突兀。
“還沒把材料整好麼?還想抓你來幫我收拾東西,幸好沒做多大指望。”卷曲濕發在暖風中逐漸變幹,散發出護發精油的玫瑰香調。
“快到遞交截止日了,她們幾個沒動靜,我先把框架搭出來發給老師,至少有個交代。”安珞一喃喃,“馬上。”
姜嶼夏指了指書桌,“幹嘛不坐這裡?”
“不要,坐那兒更像趕作業了。”安珞一皺眉,“沒事,這個姿勢我完全ok,效率高得很。”
裁紙刀将紙箱上的封箱條齊整撕開,露出裡面包裝精美的零食。姜嶼夏這周除了和蘇昱恒吃了頓上周便約好的晚飯,就一直在加班,沒有時間出門逛街給小橘貓買禮物。
安珞一終于結束,把電腦扔在一邊,湊過來看,“買這麼多!”
姜嶼夏盤腿坐在椅子上,等消息。
“好困啊,要是不回複就算了,明早走的時候直接放家門口。”
準備熄燈睡覺,卻見屏幕亮起,彈出幾條新消息。
姜嶼夏把睡眼惺忪的安珞一從被子裡拉起來,面色如常,“再撐一會兒,和榴蓮糖道個别。”
走廊上,男生輕手輕腳推開防盜門,一抹橘黃色的影子從門縫中溜了出來。
“你倆對它也太好了吧。”江林晚看着兩人各自抱了一箱貓糧,神色詫異。
姜嶼夏蹲下摸橘貓的小腦袋,安珞一沖江林晚笑笑,“不客氣,就當作這幾周對夏夏多加照顧的謝禮了。”
“哦,沒什麼。”江林晚漂亮的眼裡眸光微閃,聲音很輕。
安珞一困得直揉眼,什麼也沒看清,把零食箱遞過去,轉身便走,“就沖她每周隻能回來一天的狀态,要是沒有榴蓮糖……”
江林晚眸光暗下去,扯了扯嘴角,“沒有它會怎麼?”
“那我周天隻能當屍體了,有貓貓不一樣,撸貓可以回血。”姜嶼夏捏着橘貓軟軟的前肢,專心逗貓。
江林晚沒說話,單手抄在長褲口袋裡,斜倚在牆邊,聽這兩個穿着居家棉服也漂亮得不像話的女孩你問我答、有來有往。突然嗅到一陣并不濃烈的玫瑰香,瞳孔瞬間睜大。
“你們……”他決定插話。
“哎,等會兒你換件睡衣哈,貓毛蹭到被子裡了怎麼辦?”姜嶼夏滿眼驚懼,跳到一邊,盯着安路一将橘貓抱了滿懷。江林晚無聲地笑,歎了口氣,繼續當背景闆。
“不是吧,你又送它禮物又嫌棄它。”
“算了算了,反正被套什麼的會洗的,随便你了。”姜嶼夏嘟囔。
一夜無夢,鬧鐘響起來的時候,天光還未大亮。姜嶼夏臨走前把床用織品以及冬季部分大衣外套打包好,等快遞員上門取件。直到上了高鐵,舒服地坐在軟織物座椅上,才感覺到後知後覺的疲憊。
玻璃外站台附近交錯的鐵軌極速退去,軌道線在眼前滑動,仿佛将一塊平鋪的絲綢一角撚起迅速抽離。
姜嶼夏接過身邊人遞來的現制水果酸奶,狠狠吸了一大口。
“好困啊,我睡會兒。”她把酸奶杯放在小桌闆上,阖上眼。
“等下等下,你上周天和我說出差回來就告訴我,昨晚和我說今天告訴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肯說啊。”安珞一滿臉焦急。
姜嶼夏把頭轉向另一邊,表示充耳不聞。
安珞一向她打探前幾天那個周末,和暗戀對象,不對,和前“暗戀對象”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那晚回到家,說了一半八卦突然失去興緻,導緻對方抓心撓肝,表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那頓晚餐,大概算是兩個人最後的晚餐了。姜嶼夏想。
“好吧,我和你說。”窗外樹影有規律地滑過眼皮,有種光怪陸離的旖旎。
蘇昱恒全程都極有禮貌,姜嶼夏一如往常和他聊閑天,對話氛圍就像是同學或者舊友之間那種最和諧的類型。結果最後對方沒頭沒腦說了句類似于“你真的很好祝你幸福”的話,讓她不知道怎麼接。
安珞一笑得肩膀發抖,“所以最後你被發好人卡了麼?”
“事情正是如此。”姜嶼夏點頭,“于是最後我倆揮手作别、分道揚镳。”
她從手提包裡翻出一袋菠蘿幹,撕了半天也沒撕開,塑料邊緣的鋸齒被扯成鈍角,看不出原來的弧度。
安珞一把零食從她手裡抽出去,慢條斯理對付包裝袋。
“哎,可能有時候我真的自作多情了。”姜嶼夏往下溜,頭從靠背頂往下滑落一小段,腿微微抻長。
“沒有啊,你怎麼會這樣想。”
姜嶼夏困惑,“我猜測人家之前确實對我有好感,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局。好端端被劃清界限,很挫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