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聲哨音劃破夜色,響徹球場,兩個人朝那邊望去。兩支球隊聚集起來,裁判正在說話。
“赢了?”江林晚問沖這邊跑來的球員。
“哎,對方小勝,最後十分鐘他們打進了一個頭球。”暗紅色隊服的男生懊惱地說。
江林晚慢悠悠起身,拍了拍對方肩膀,“沒事,下次訓練賽吸取教訓,注意進攻,咱們傳球效率有點問題。”從場記手裡接過記錄表,仔細看了會兒,“等他們都過來,我們總結一下。”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有一則電話。
姜嶼夏往一旁走了幾步,按下接聽鍵,“怎麼啦?”
安珞一沉默了會兒,問:“現在在哪?有空的話過來吃燒烤吧,我在老地方。”
“我這就……”她望了眼幾米之外,江林晚正在人群之中,“我還在操場,有點事情。發生什麼了?”
他正在和一群人聊天,目光在隊友和草坪中遠遠近近跳躍,眼神偶爾落到這邊,一閃而過。
“遇到了些……麻煩。”安珞一聲音很低,突然又笑,“傷腦筋。”
這種情況并不常見,一般來說對方會考慮到她是否在複習或者趕DDL,而選擇發文字消息。
手指無意識曲起,新剪的指甲邊緣仍然很粗糙,仿佛細小鋸齒撓過皮膚,神經末梢将痛覺傳至大腦。
“等我下,掃輛車就過來。”
她放松虛握成拳的五指,看了眼幾步之外的男生。
拎包經過讨論正烈的人群的時候,兩個人視線交錯,她微微做了個口型,“先走了,拜拜”。
走了大概十來步,聽到後面有人喊。
“江隊,一會還回來麼?”
“我們在這等你哈。”
身邊有人接近,影子斜斜落下,籠蓋住了她。
姜嶼夏站住沒動,微仰着頭。
“這個給你。剛才拿外套,口袋裡還有一塊兒。”江林晚攤開手,把手裡的巧克力條遞過去。
“謝謝。”她接過來,手心裡金色包裝紙反射的光劃過眼底,下意識眨眼。
“行,拜拜。”他點點頭。
回到休息區的時候,隊友們正在整理訓練包和運動裝備。
“回來了。那女孩兒是誰啊,之前沒見過。”高一級的學長問。他臨近畢業,畢業論文準備得差不多,沒什麼其他事,過來給學弟們當陪練。見對方正在發消息,又轉頭問其他人。
“我也沒見過。”男生胳膊肘拐過去,捅到坐一旁椅子上的男生身上,“不是咱院的吧?不然我肯定認識。不過……有點眼熟诶。”
“滾。”江林晚忍住沒翻白眼。
“放心,我可不敢觊觎。”男生擰開瓶蓋,仰頭喝水。
“江隊江隊,女朋友麼?”學弟聲音怯怯。
江林晚熄屏,把手機扔進包裡,套上外套起身,單手背包。學弟看他嘴角似乎流露出笑意,越發興奮,“真是的啊,我就感覺不一般。那之前那些女生豈不是要……”
“不是。”江林晚皺眉,打斷對方的話。
“啊?”學弟讷讷張嘴。
還不是。
不過快了。
江林晚心情很好,“下次約的自動化院,我最近很忙,應該沒時間過來。你們抓緊點兒練習,聯賽開始了,别讓獎牌旁落。”
“知道了知道了。”
晚十點,學校西門外的燒烤店沒有一張空座,人聲鼎沸,喧鬧無比。
不過有張桌子是例外。
“你确定麼?”姜嶼夏出聲問,打破寂靜,看着桌上手機的屏幕明明滅滅。各種APP每隔一段時間就推送新聞,社交聊天軟件将其他人發過來的消息摞在一起,天氣預報彈出明天和未來一周的氣象情況……看起來就像順着互聯網遊走而來的很多信件。
安珞一坐在對面,慢慢吃着羊肉小串,點頭。
“我一點沒察覺,這算什麼事啊?看起來已經有半年了。”她嗤笑一聲。
“我不知道。”
“我比你還要不理解。”安珞一喝了口薏米桂花粥,舔了舔嘴唇。
“什麼時候發現的?”
安珞一輕笑,眉目濃烈奪目,長發逶迤一片猶如绮麗織錦。如今臉龐上卻籠罩了些罕見的困惑和脆弱。
“月初,在醫院,我借了他手機打電話。”她又問,“在看什麼?”
手機鎖屏界面上已經積攢起許多消息,姜嶼夏看着覺得有些心煩。解鎖屏幕後,消息通知框信息消除,于是準備按下關機鍵。“清一下消息,沒看什麼。”手指無意觸到相冊,她瞥了眼,突然愣住。
屏幕上是一張像素不高的照片。
照片中的男生露出四分之三側臉,視線落在相框外,唇角彎起,正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