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直接升上五層,門打開,早有人等着。
為首的男人是醫院副院長,大概四五十,他主動與陸忱握手,“陸總您好,體檢流程我們已經安排好了,院長會議還有半小時結束,請您在會客室稍坐片刻。”
“不必,直接體檢,”陸忱不喜歡沒必要的客套,看了眼他胸牌,“今天是私人行程,王院長有事先忙。”
王副院長自是答應,留下一男一女兩個護士,帶着一衆醫生離開。
護士沿着最佳路線帶他們各個科室輪轉。
到了采血站,祝承信由護士領進去,兩三分鐘後,他舉着胳膊出來,臉色更難看了。視線逡巡一圈,陸忱不在,喬聽月在和男護士說話。
男護士手中的體檢單靠近喬聽月那側,她微微低頭,指尖在紙張上劃動,唇瓣粉嫩飽滿,張張合合不停詢問,男護士微笑着解答。
祝承信遠遠喊她:“喂!該下一項了!”
“在醫院不要大喊大叫,”喬聽月小聲提醒,看他仍然緊緊壓着棉球,眼睛彎彎,“怕疼啊?”
祝承信不搭理她。
喬聽月走到他左側,幫他拎着半邊外套,“别壓得太用力,今天這隻手不能提重物,最好24小時别碰水,免得感染了。”
祝承信用嗓子眼“哼”了一聲,“啰嗦,有吃的嗎,我餓了。”
“有,但你現在不能吃。”喬聽月給他看背包,裡面裝了菠蘿包和幾塊糖果,原本是她的早餐。
菠蘿包味道香甜,買的時候剛出爐,熱氣在背包裡散逸,祝承信的饞蟲立馬被勾起來,“為什麼,我花錢買。”
喬聽月無情拒絕,“陸先生認為你營養不良很可能和胃有關,所以下一項檢查是胃鏡。”
她遞給他一支口服液。
祝承信警惕後仰,“什麼東西?”
“麻藥,”喬聽月平淡地說,“也能墊肚子。”
祝承信裂開,“我舅舅呢?”
“院長請他去喝茶,他把你托付給我了,”喬聽月晃晃麻藥,“别拖延了,起效還得一陣,長痛不如短痛。”
“再等會,我沒手。”
“沒事,我喂你。”
說着,喬聽月真把麻藥舉到他嘴邊,吸管戳了戳他幹巴起皮的嘴唇,“來,啊——”
“你是不是有病!”祝承信一把搶過麻藥,一口吸幹,麻藥滋味并不好,他鼻子皺了皺,強忍着沒露怯。
他龇牙咧嘴地放狠話:“我一定會讓我外公解雇你。”
喬聽月随他鬧。
小破孩,治不了你了。
接下來就是坐等麻藥起效,兩人相安無事許久,期間護士多次詢問祝承信感受,祝承信舌頭無知覺之後就不太配合了。
等到醫生叫人,祝承信和喬聽月同時起身。
祝承信面色不善地瞪她,喬聽月勸道:“你最好讓我陪你。”
“用不着。”祝承信大着舌頭當拽哥。
普通胃鏡本也不要求陪同,喬聽月尊重他的意願。
誰料祝承信進去不超過兩分鐘,胃鏡室裡傳出悶悶的嗚咽,然後門開了。
護士無奈道:“家長進來吧,孩子太緊張了。”
喬聽月進去的時候,祝承信剛哭完,那管子太恐怖,醫生往他嘴裡放,他就躲,好不容易探到喉嚨,他就受不了了,大小夥子嗚嗚抹眼淚。
醫生歎氣,“要不轉無痛吧。”
喬聽月問醫生:“是麻醉效果不好嗎?”
醫生道:“主要是心理作用,他怕疼,不讓我下管。”
“好吧,我問問陸先生。”喬聽月顧不上是否會打擾他,打算給他打電話。
祝承信阻止:“别找他,就這個,我能忍。”
喬聽月做過胃鏡,知道這滋味不好受,尤其是祝承信跨不過心裡那關,“你受傷了我不好和陸先生交代。”
祝承信側躺下,“剛才沒經驗,這次有準備了,來吧醫生。”
他視死如歸,眼睛緊閉,眼周肌肉高頻率顫動,管子經過咽喉,他又想吐。
“别怕,放松點,用鼻子呼吸。”溫熱的手掌輕輕搭在他手臂上,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這是喬聽月的聲音嗎?
聽起來沒那麼氣人了。
“對,吸氣,很棒,馬上就好了。”
真溫柔啊。
祝承信又想哭了,他想他媽了。
醫生手法很好,五分鐘做完,“有些小炎症,不打緊,吃一流程藥就行,這段時間注意忌口,停藥之後也少吃辛辣。”
“謝謝醫生,”喬聽月扶着祝承信,“我們會注意的。”
護士想幫忙,偏偏祝承信像黏在喬聽月身上似的,好在喬聽月個高力氣足,沒被他壓垮下。
從胃鏡室出來,不期然和陸忱撞了個滿懷。
陸忱眼疾手快攬住喬聽月,另一隻手撈起祝承信,黑眸冷沉,“怎麼回事?”
男人的手掌虛虛扶在腰間,有衣服阻隔,并不是很明顯,喬聽月道謝後從他懷裡退出來,揉了揉額頭,三言兩語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