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床共枕,秦恒未擁着她,隻是牽着她手,林一才想起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十指相扣。
夜裡林一還是突然醒來,這是陶肇死後才有的情況,她不免悲傷起來,擔心牽動了秦恒,便輕輕撥開秦恒的手。秦恒雖醒來,卻未出聲,由她而去,隻是心被涼風吹了吹。
一早,衆人便起床休整,上了馬車。
林一困倦不已,靠在秦恒肩上入眠。中間還是突然醒來多次,這仿佛漸漸成為她的新習慣。
等到秦府時已是黃昏時分,林玉瑱帶領衆人等在府門外。
夕曛暗幕,紅光當頭,白花瞬間變成了紅花。
林玉瑱看着一對璧人走到她的面前,男子面色溫和,極盡體貼之态。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落日餘晖也在為他們增添愛意。
秦恒朝她看來,而她卻低下了頭,彎了膝蓋行禮,“夫人,少将軍,少夫人,晚席已備好。”
秦母走進,扶起她來,雖是對着林玉瑱說話,可卻是說給秦恒聽的,“你這些日子受累了。”
林玉瑱趕忙搖頭,連着幾聲道:“這是妾當做的。”
而後,秦母将左邊的玉手搭上林玉瑱的手腕處,“走吧。”
秦母在前,林玉瑱微微後撤了些,又彎了彎細腰。
林一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隻為林玉瑱覺得委屈。
晚席上,林一強忍着美食的誘惑和饑餓的折磨,嘴張得極小,吞咽也十分緩慢,似是在完成某種儀式。
還未吃幾口,秦母便将筷子放下,林一心中一驚,也隻得往嘴裡送了一塊牛肉就放了筷。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衆人起身行禮。
根據往日情況,秦母離席後秦恒也會離席。果不其然,秦恒轉過身道:“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了。”
林一恭敬地行禮,但也難掩内心歡悅的情緒。
待兩人一走,林一也找機會離開了,才走了幾步便對未儀道:“今天的牛肉和烤雞不錯……再整碗米飯送到我房裡來。”
不久後,林一便坐在木椅上享受着美食。然而,書房外,王熙思度了許久,終于敲響了書房的門。
一進門,王熙跪地磕頭道:“少将軍,關于公主和王家二郎,奴還查到了一些消息。”
他不敢看秦恒的表情,也不敢擡頭,很快他頭上就傳來一個字,“說。”
秦恒緊緊皺着兩眉,雙眼直直看向地上的王熙,他仿佛意識到什麼,因為王熙一般禀事是不跪地的。
“有個易宮的奴女到了年紀放出了宮,奴剛開始審她的時候她什麼也不肯說,後來……”
秦恒松下一口氣,朝後靠去。
“她說王家二郎多在易宮外值夜班。”
秦恒不知他何意,“你上次已說過他二人有情,不必重複。”
王熙隻好又把頭低下去了些,“王家二郎多夜裡同公主私會。”
屋内沉寂了一瞬,秦恒咬牙問:“私會?”
王熙雙手微顫,将頭磕在地闆上以作回應。秦恒冷冷道:“那奴女呢?我親自審。把她的身簿都拿來,我來對。”
王熙震驚不已,秦恒居然會親自去驗證自己的話,她的位置竟已如此重要。
他急忙道:“回少将軍,人和身簿都在底下。”
秦恒立刻起身朝地牢的機關走去,王熙見此瞬間起身跟在其後。
黑暗之中,火焰熊熊燃燒着秦恒的心。這幾日的風浪将他沖刷得更加隐忍。
見秦恒真要進那屋裡,王熙連忙上前跪下,“少将軍,奴來罷,此人若認出您的身份恐怕……”
秦恒恢複理智,後撤了一步,去了鐵門之後。
王熙問完,那女子道:“郎君,奴這上個月不是已經回答過了嗎?您就放了奴吧,奴出去了絕對不說。”
秦恒聞此陰沉下臉,未出聲,隻是靜靜看着王熙冰冷的面具和略微停頓的手。
王熙隻道:“那……那你就再說一遍。”
那女子因說過一遍,這次叙說便更加流暢起來,“奴還在易宮時,有幾次夜裡見王侍衛從西邊的側門進了易宮,夜裡不在外值守,跑到裡頭來自是不對勁的,而且還是紫花姐姐給他領路。
雖說是熄了燈之後,可還有夜燈的呀,王侍衛那臉在那燈下一打真是俊朗……”
王熙趕忙咳嗽了幾聲,奴女這才意識到,接着說:“見是王侍衛奴就跟了上去,看他進了水上的正殿……那是公主歇息的宮殿。奴等了許久,始終未見王侍衛出來,又看正殿外又值夜的奴女,怕被發現本想走時就隐約聽見了什麼聲音。”
秦恒再也無法容忍,他站起身走到門邊問:“什麼聲音?”
那女子愣了愣,以為是王熙的聲音,未加思索,接着說:“奴當時沒聽清,後來私下同守夜的幾個奴女聊時,她們說是公主的……叫聲。”
女子的話音剛落,近處就傳來一陣巨大的響動,秦恒雙手握拳狠狠打在那鐵門上,王熙一刹那屏住了呼吸,轉身出了牢房,朝隔壁走去。
椅子上的為那聲音女子怔愣了片刻,見面具男子不見,這才慌忙大喊:“郎君,放我出去呐!”
王熙的腦海中湧現出秦恒上次發怒時的樣子,他快速朝門口跑去,正好看見秦恒先他兩步走了出來。他低下頭去找他手上的傷痕,卻未看清。
他跟在秦恒身後,随着他出了地牢,去了林一的院子。
王熙和從前一樣,還是守在院門外,憂心竭慮。而此刻的林一正吃完飯,在房内踱步消食,她不能讓更多人知道。
秦恒面無表情,未有眉眼下垂,露出兇狠而又絕望的模樣。
看了一眼未儀的背影,苦笑:這就是紫花要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