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逸閃亮亮的眸子眨了又眨,捧着花嘿嘿笑:“我倆哪知道啊,極北又遠又冷,雖說能禦氣飛行,來回一趟也要半天,忙起來不回家似乎也正常。”
問東答西,含糊其辭。
阿冉不顧黎清逸反抗,将花瓶移動至面前,遮擋滿臉心虛:“是啊是啊,小逸說得對……”
桌下,黎清逸伸手掐阿冉大臂内側,阿冉靜默地呲牙咧嘴,在花瓶後朝黎清逸吹鼻子瞪眼,對口型道:“你會說,你多說點啊。”
黎清逸:“你讓我怎麼說,我不會騙人。”
阿冉:“數你能謅。”
沈苌楚斂眉,擡手撥開花束。阿冉暴露,趕忙甩掉黎清逸的手,朝沈苌楚微笑。
狐狸狡黠不見,微笑又假又僵。
沈苌楚撇嘴,盯她道:“臨走前肇斯行說來鬼界與你商讨界内魔民轉移事項。”
阿冉倒吸一口涼氣。
他說過嗎?他說過嗎!
狐狸糾結地搓爪子,将臉憋得通紅,求救似得看向黎清逸。黎清逸瞳孔亂顫,咽下口水,檀口微張,剛說出口的話又被沈苌楚瞪了回去。
不消一瞬,一狐一鹿破防。
阿冉低聲乞道:“苌楚,你别為難我們了,他确實有事瞞着你,但……但我們,不止我們,連帶鬼界内所有人都敢保證,絕對不是故意瞞着你,隻是想給你一個……”
“殿堂!”黎清逸胳膊肘重重一磕阿冉,将狐狸的話按回去,笑道,“他是劍君,你是劍魔,他要為你修宮殿!”
阿冉不可思議地斜眼看黎清逸:?
黎清逸肯定狀猛點頭:“信我,他說劍君有廟堂,魔君也要有殿堂。”
沈苌楚原本挺直的脊背忽然一松,垮了下來,整個人趴在了桌子上。她來回掃視阿冉黎清逸,無奈地閉上雙眼。
又在糊弄她。
肇斯行在糊弄她,連相識的好友也在糊弄她。
長生勸過,若好奇,自己跟上去看一看不就清楚了。
她卻一直在糾結,尤其在她得到某樣東西後。
前幾日夜晚,一着裝奇怪,卻幹練飒爽的女子出現在她眼前,稱自己為新上任的主系統,将一枚散發虹光的碎片交給沈苌楚:“這是給予事故中,具有突出貢獻原著民的報酬,請收好。”
碎片類似水晶,邊緣被打磨光滑,溫潤微涼,沈苌楚奇怪:“這是什麼?”
主系統影像拖着平闆,頭也不擡:“是願望,可以滿足你一個要求。”
“什麼願望都可以?”
主系統擡眸看沈苌楚,沒有半點欣喜,遲疑片刻,繼續低頭處理工作,一心二用道:“不脫離世界觀設定的都可以。”
沈苌楚挑眉:“成神成仙,毀滅蒼生也可以?”
“随你,”主系統習慣性地扶眼鏡,提醒,“将肇斯行排除在外。”
沈苌楚心跳漏一拍:“為什麼?”
主系統預料到什麼,終于擡頭看她,表情憐憫:“他沒跟你說過。這個世界最大的劇情矛盾解除,世界線告終,他作為世界重啟的始作俑者,功過相抵,沒有獎勵,可以回家。”
“回家?”
沈苌楚本能反問,這裡不是他們的家嗎?
忍了忍,她将話咽了下去。
“不是沈府,他在現世有家庭”,主系統翻開肇斯行資料,冷道,“家境富裕,接受良好教育,一表人才,返回現世後會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
沈苌楚眼睫打抖,嘴張張合合,也沒說出什麼,低低地回一聲知道了。
她知曉這些話不該往心裡去,可一想起‘家’,沈苌楚就提不起精神,犯困、瞌睡打個不停,躺在躺椅上,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頹喪之意。
不能再這樣了。
沈苌楚用力拍了拍臉頰,嗖地起身。動作太快,将阿冉和黎清逸吓一跳,沈苌楚從芥子中倒出很多醜醜的布老虎和糕點:“他要惱火,将這些給他看。”
說完,揮揮手,在兩人震驚的視線中,潇灑離開鬼界。
*
沈苌楚跑了。
短短幾個字,道出長生無數心酸。
廢物長生仰天長嘯:“苌楚,你要跑,也帶上我啊……”
她甯願帶着雪霰,也不帶上它跑。
*
沈苌楚消失半月,肇斯行将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也尋不到半個人影。沈苌楚不留書信,通訊屏蔽,消失得悄無聲息,無影無蹤。
天氣漸涼,随氣溫一并急轉直下的,還有肇斯行身邊的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