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柯特低頭看了一眼。
孟春一頓,松開了手。
她瞥開眼去,問:“你知道最近的酒店在哪兒嗎?”
“酒店?”張柯特明白過來她的意思,“不敢睡?”
孟春沒吭聲。
像是默認。
張柯特同樣沉默下來。
半晌,他輕聲開口:“附近的酒店,環境都不太好。”
孟春心裡清楚。
——在他來之前,她已經看過了。
目前似乎隻剩下一個解決方案。
張柯特無聲舒了口氣,沒看她:“我家也是兩室一廳。”
……
……
這不是孟春第一次來張柯特家。
但是第一次進了他的卧室。
第一次躺在了這張床上。
她明明很困,現在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她躺得闆闆正正,軟和的絨被緊貼下巴,被褥間的氣味很是熟悉——幾小時前她剛聞到過。
很淡的檸檬與柑橘調,像是洗衣粉。
屋裡同樣昏暗。
同樣安靜。
——張柯特在對面的書房。
孟春盯着天花闆。
忽然有些渴。
出了卧室才發現,張柯特正坐在沙發上。
聽到聲音,他轉頭看過來,好像不怎麼意外。
“睡不着?”
“……嗯。”
張柯特又問:“餓了還是渴了?”
孟春慢吞吞走過去,“有點渴。”
張柯特似乎笑了一聲:“水還是酒?”
孟春輕啧一聲:“我不是酒鬼。”
這話顯然沒什麼可信度。
但張柯特隻是笑笑,去廚房倒了杯溫水。
畢竟明天周一。
酒後不宜工作。
孟春接過水杯,溫聲:“謝謝。”
“謝什麼,”張柯特低頭擺弄着手機,“怎麼沒喝酒,也翻臉不認人了?”
“沒有。”孟春握着水杯,垂眼,“隻是覺得,我好像欠你太多了。”
從最開始的電動車,到今天的生日禮物。
她好像要還不清了。
張柯特随口回了一句:“不好嗎?”
孟春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又或是她已經明白了,但不敢多想。
她沉默了太久。
張柯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不對勁。
找補似的,問了一句:“拍立得試了嗎?”
孟春搖頭:“還沒來得及。”
“沒事,時間多得是,”張柯特放下手機,揉了揉手腕,“相紙用完了就告訴我,我給你補上。”
孟春靜了幾秒,故意玩笑:“這是售後服務嗎?”
張柯特笑了笑:“你可以理解為,是你生日禮物的一部分。”
孟春了然,笑着問:“沒有時限?”
昏暗之中,張柯特好像看了她一眼。
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沒有時限。”他說,“隻要你來找我,永遠有效。”
孟春心裡一跳。
掩飾性地喝了口水。
太犯規了。
深夜本就容易放大人的衆多情緒,偏偏他還刻意壓低了聲音,莫名溫柔,留下無限遐想。
她現在有點慶幸他沒開燈。
黑暗巧妙的遮住了她慌亂的動作,不安的心跳,以及溫度瞬間攀升的耳垂。
一瞬間,她懷疑張柯特在水裡兌了酒。
不然她怎麼有些暈。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卧室。
隻記得蒙頭後,檸檬與柑橘調撲面而來,像是把她抱了個滿懷。
孟春一大早就出了門。
留下了鑰匙。
畢竟張柯特現在不做校醫,不用再去三中了。
她在校門口随便買了份早飯,拎着進了學校。
辦公室裡,三五個人圍在一起,邊吃邊聊着家常。
見她來了,熱情的打了招呼。
孟春笑着回了聲早上好。
她沒湊過去,畢竟那張桌子不算大,已經圍滿了人。
于小曼比她來得還晚,也沒往那邊湊,拎着早飯在孟春旁邊坐下。
她問:“今天怎麼沒在外面吃?”
她很少見孟春在辦公室吃早點。
但最近好像次數頻繁了些。
孟春擦了擦嘴角,語氣如常:“起晚了。”
“起晚了?”于小曼打量她一番,确實有些憔悴,像是沒休息好一樣,“昨天幹什麼去了?”
孟春解釋:“我周五下午請了假,回了一趟北城,昨天才剛回來。”
不算撒謊。
确實是昨天回來的。
于小曼接着問:“晚上才到?”
孟春收了桌上的垃圾,依舊平靜:“晚上到的家。”
“啊,”于小曼意味深長,湊近她壓低聲音,“回家以後呢?”
“洗漱休息。”
于小曼:“在哪兒休息的?”
孟春眉心一跳:“小曼姐,你想說什麼?”
于小曼掃了一圈周圍,确定沒有人注意她們後,才調侃似的開口:“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今天噴的什麼香水。”
孟春瞬間懂了她的意思。
于小曼再次壓低聲音,故作好奇的開口:“怎麼和張醫生身上的味道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