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了……”秦婉清手捂住嘴唇打了一個哈欠，半眯着眼，困意十足道，“我先去睡了，你自便，走的時候記得讓淺淺先探探路。”

叮囑完，轉過身。

腳還未向前踏出，便聽身後傳來輕而淺的聲音。

——“婉婉，陪我說會兒話，好嗎？”

祈求、期盼又好似忐忑不安。

他，在這一刻，仿佛卑微到了塵埃裡。

那個張揚不羁，總是有着陽光笑容的男人，不該是這樣的！！

秦婉清的心微顫，輕抿唇瓣，保持着僵直的姿勢幾秒，回過身，垂眸走向沙發，坐下來。

她凝視他的眼眸，将其不安的神色盡收眼底。

脆弱！

秦婉清的腦海中莫名浮現出這樣兩個字——好似瓷娃娃，輕輕一碰便會碎掉。

楚成洋望着秦婉清的臉頰，不知想到什麼，倏忽就笑了。

他紅着眼眶，本該是明媚的笑中帶着一絲感傷，卻又故作堅強。

在此刻，笑表示的不是心情，僅是一種演繹出的表情。

秦婉清嘴唇微動。

楚成洋在這時道：“我一直以為他就是那樣的，不是不愛，隻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表現，不知道如何去愛。直到——”

“楚成洋！”秦婉清蓦地喚他的名字，淡淡問，“要吃蛋糕嗎？”

突然且莫名，甚至可以說是與當下的情境毫不相幹。

話音落下，她凝視他片刻，不見其回應，起身走向放置蛋糕的桌。

秦婉清慢條斯理拆開包裝，切了兩塊分别放入盤中，各自放了一把小叉子，一手端起一盤回到沙發旁，将其中一盤遞到楚成洋面前。

半晌沒被接過去，她沒什麼情緒地問：“睜着眼睡着了？”

楚成洋看着面前那隻沒收回去的手，眼睫輕顫。

手有些酸，秦婉清索性将給出去的那盤塞進他手裡，而後她就着沙發邊緣席地而坐。

吃了一口，回過頭看向還呆滞着的楚成洋，說：“你也坐下來。”

楚成洋沒有猶豫，沉默着滑坐到地上。

與她并排。

秦婉清自然靠過去，還像以往一樣。

“我記得剛認識你的那會兒你還是個不愛說話的小孩，後來就變了……你搖身一變成為了很多女孩子都喜歡的陽光男孩，可是呢……”

她吃了一口蛋糕，淺勾起唇角：“這麼多年過去，你的身邊都沒能出現一個合适的女孩，也是挺神奇的。”

楚成洋垂眸看着她，不說話。

秦婉清又道：“其實也不怪阿姨着急，這世上能像我爸媽這麼開明的父母着實不多。與其說到了年齡随随便便找個人，還不如一直将我留在他們的身邊。”

“你知道的……”她擡起頭，看着他，“他們舍不得我吃苦，也舍不得我受委屈。”

楚成洋：“嗯。”

我也舍不得。

“他們常跟我說，這世上的人并不是人人都值得我們去珍惜。”秦婉清說，“讓我們不開心的，我們就可以不用理會或者無視。”

“——我演過一部戲。”

話題跳轉太快，東一句西一句，楚成洋喝了酒，腦子本就有些渾濁，一時難以分辨秦婉清的目的。

不過他貌似也沒有那麼想弄清楚，于他而言，她在身邊就好。

“有一句台詞是這麼說的，”停頓片刻，秦婉清接着道，“人生在世，樂是一天，悲也是一天。我們會走到很多分叉路口，會做很多選擇，會有後悔會有遺憾……

可盡管如此，我們依然要向前，因為縱使不想不願，也會有很多人推着你向前。”

秦婉清轉過頭看楚成洋，見他眼睛都不帶眨的盯着她。

她伸出手在他跟前晃了晃：“發什麼呆啊，你說這句話對不對？”

“啊？”楚成洋發愣。

看着他少有的呆傻模樣，秦婉清噗嗤一笑，眼睛都快彎成了一條縫。

見她笑，楚成洋也跟着笑。

她燦爛的笑容，眼睛清澈透亮，散發着純粹而美好的光芒。

他都知道，他都懂。

此刻，好似穿梭回了多年前，回到他們的小時候。

他常會一個人從家裡跑出來，而她總能精準找到他的位置。

那時候的他們就像現在這樣，随随便便就找個地方坐下，沒有大小姐大少爺的那些嬌氣，就這麼緊靠着彼此，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她沒說過什麼安慰之言，卻總能用行動給與他最大的安慰。

他曾問過，為什麼總是不問發生了什麼？

她的回答是——“如果這件事讓你很不開心，我要是問了，你豈不是會更加不開心？”

這麼多年過去，她還如過去一般，未曾變過。

他們之間的相處也未發生任何的變化，變的隻有他。

他想要的，更多了！

“喂！”秦婉清用手肘拐了一下，“問你話呢，發什麼愣？！”

楚成洋回過神，揚唇淡笑：“對，婉婉說的都對。”

秦婉清撇了撇嘴臉：“沒誠意。”

楚成洋不置可否。

“你把手裡的蛋糕吃完。”她的口吻略帶命令。

楚成洋看着她沒動。

秦婉清催促：“快點兒！”

“……”

楚成洋不太喜歡吃甜食，唯一碰過的幾次也都是跟秦婉清有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