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城項目,是國家針對小微企業的鼓勵政策,管控的對象不一樣,樂家要是參與其中,對象就變了,出台的法規就可以不适用。
感情他們打的是這套主意,上她這鑽空子來了,也不是真的走投無路。
沈溫瓷唇邊挂着無關緊要的笑,手裡的資料慢慢放下,“樂總,這個恐怕愛莫能助。”
沈知山一聽,勸道:“沈二,惠城那個項目說大也不大,都是些小魚小蝦,加一個樂福妮也不一定是壞事。小企業短時間難成大器,遇到什麼難題,樂家還能牽頭組織。”
“況且惠城項目辦好了也算一項政績,您和灏清提一句,行或者不行,讓他定奪不就好了。”
周遭安靜、空曠,氣氛陷入膠着。
沈溫瓷覺得荒謬想笑。
“一句話的事,你怎麼不直接去找我哥,你是沒有他的電話嗎?”
沈溫瓷冷眼,你不上清華,是因為不想嗎?
沈知山噤聲。
沈明霁的電話他當然有。
但他出面,和沈溫瓷去提,是完全兩回事的。
沈明霁跟沈溫瓷也不同,當初剛到楠城,沈知山的父親和二叔也試圖和沈明霁打交道,但無一不被拒絕。
到底不是一個奶奶生的,沈明霁不見得對他們有多少情面。
但沈明霁是個妹控,沈溫瓷說的大多數都會有回應,而這三叔家,隻有沈溫瓷跟他奶奶私交尚可,這才是沈知山拐彎抹角的原因。
樂鴻見沈知山不說話,急得像熱鍋螞蟻,“沈二小姐,隻要你伸出援手,以後樂家一定為你馬首是瞻!”
她有些樂了,唯她馬首是瞻的多了去,樂家算哪号?
沈溫瓷:“樂先生,您似乎并沒有看懂局勢。”
如果是這麼輕易的事情,沈知山那個爸爸就辦了,畢竟樂家怎麼說也是大伯母娘家人。又何必這麼大一個圈,來找她,讓她給哥哥遞話。
無非是既不打算收手,又不想被管控,這種既要有要的心理,顯然是貪心過頭。
況且,這個樂總似乎并不清楚他公司的問題出現在哪裡,這才是要命的。
沈溫瓷冷臉,已然不悅。
她最讨厭和兩種人打交道,一種是蠢的,一種是覺得她蠢的。
“沈二小姐……”
樂鴻不死心要繼續争取,這時沈溫瓷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不待沈知山介紹,男人伸出手:“可以走了嗎?”
他手裡握着馬鞭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則落在她的椅背上,那隻手修長瘦削,越過檐陰,曝露金色的陽光下,手背青筋若隐若現,指端白皙,有種涼玉的質澤。
沈溫瓷同他短暫對視。
宋栾樹臉色不太好,整個人透着凜冬霜雪簌簌的冷冽,尤其那一雙眼睛,寡淡而銳利,一眼望不到底。
他側過臉,下颌線分明,看了眼沈知山,嗓音沉冷命令:“帶出去。”
看見她身邊這麼多男人就不爽。
傻子更不行。
宋栾樹氣場強大如斯,他一來,沈溫瓷似乎成了他懷裡的一株嬌花。
先前沈溫瓷說話,沈知山還能搭上幾句話,現在宋栾樹發話,沈知山卻不敢不照做。
沈知山以前就是混京圈的,世家也分三六九等,宋家這個大少跟尋常門戶的公子哥有天壤之别,不是他能開罪起的人。
這狐假虎威的戲碼每年都要上演,也難怪外人總是猜測他們關系斐然。
後面他站在她身後,沈溫瓷再沒出過聲。
宋栾樹身上的味道和他本人不太像,沈溫瓷想,那個味道沉穩清冽帶着明亮感,完全不像宋栾樹這種陰晴不定的人。
不過他那雙手,倒是和他的後腰一樣白,估計一掐就會泛紅吧……
倏然,她眼皮一跳。
沈溫瓷脫離走神狀态,聽見宋栾樹的聲音,在近到不能在近的地方,侵擾她的神智。
“沈知山。”
“诶。”
“你名字是誰取的?”
沈溫瓷:“……”
這人幹什麼?問什麼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母親。”
“嗯,取得挺好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宋栾樹斂眸,記住他了。
沈知山背後一寒,連忙道:“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嗯,替我向你媽媽問好。”沈溫瓷還得維護表面情分。
外人一走,宋栾樹就變了個樣。
沈溫瓷在十八歲之前,最讨厭的人就是宋栾樹。
明明這個人長得就是一張開口說話隻有主謂賓的臉,偏偏事與願違,什麼高冷矜貴公子哥?他就是個碎嘴。不但愛講話,尤其愛講她不喜歡的話。
“沈溫瓷,你是不是瘦了?”
說着,上手了捏她的臉,“明明我走之前還是肥嘟嘟的,捏起來軟軟,為什麼現在變得又幹又癟?”
什麼叫又幹又癟!?不會說話就把你毒啞!
沈溫瓷狠狠翻了個白眼。
她冷着臉一甩,結果這人非但不松手,還把她的臉頰肉拉起來,用指節掐得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