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夾帶着躁意,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宋栾樹殺氣騰騰的闖進來。
宋栾樹看她一眼,狹長眼尾挑高,風流冷冽中,自有不怒自威的壓迫之勢,“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沈溫瓷:“你這不是能自己回來嗎?”
矯情死了,還要人特地去接,這大夏天的,出去一趟能把身體百分之七十的水都換一遍。
“你知道我在機場等了你多久嗎?”
這話有點早古道明寺的味道,但宋栾樹一講吧,就有點不倫不類的。
宋栾樹一個目下無塵的,清如湖上風的人,說這樣拈酸吃醋的話,沈溫瓷就覺得他在找茬!
沈溫瓷長這麼大,第一次從早到晚都在受氣的,現在是一點都忍不了了!
“要接你的人大把,你叫我去幹什麼?哪來的少爺,我沒那閑工夫伺候你。”
男人慢慢停下腳步,黑眸暗色變得濃稠又玩味,輕笑啟唇,“那你就有功夫在霍望遠家吃荔枝?”
她嗆聲,“我吃荔枝怎麼了?我吃你家荔枝了?”
宋栾樹不說話了。
他看到她這幅表情,眼神裡醞釀着洌寒,二話不說拽着她的手臂,走時還不忘拎起沈溫瓷的包。
他扭頭,跟霍望遠說了句:“我帶走了。”
霍望遠全程沒吱聲,一副請便的表情。
快帶走吧,好不容易種的荔枝樹結果了自己都沒吃上,已經快秃了。
“你把我拉到哪去!”
宋栾樹不理她。
倒是在意料之中。
他這個人,孤傲冷淡,他不想說的事和不想理的人,向來都是視而不見。
車開進了庭院,車邊站着個西裝革履的人,見她過來,喊了聲沈小姐,畢恭畢敬的站在車門旁等待她上車。
上了車,沈溫瓷扭頭看着窗外,不說話。
她一如既往穿着條白裙子,難得今天化了點淡妝,眼皮點了薄薄一層紅,眼線微微上揚,整個人看起來滟光四射,美得如同在發光一般。
隻是那雙杏眼不笑,眼裡透着一層冰,原本清透白皙的膚色,因為生氣而浮上一抹粉。
她對自己脾氣總是很大,他蹙眉,心像是被密密麻麻地戳下了針孔,升起令人煩躁的嫉妒。
宋栾樹了解她,放任氣氛冷下去,她估計就不會理他了。
“小美還好嗎?”他随口扯了一個話題。
“好得很,昨天還把我的盞打碎了!”沈溫瓷冷笑,“那套茶具還是絕版的!”
“我賠你。”冷不丁還踩了雷區,宋栾樹無奈。
“不要你賠,帶着你的鳥從我家滾出去!”
在宋栾樹面前,沈溫瓷的溫柔隻有指甲蓋那麼多。
他點頭,“行,滾出去。”
沈溫瓷一怔,“嗯?”
半個小時後,沈溫瓷終于知道他為什麼答應得這麼爽快了。
複古綠的弧形牆面,門洞搭配精緻的雕花,胡桃木色的桌椅穿插在家的各個角落。咖色黑色綠色的碰撞,像極了主人家的沉穩與活力。
室内開足了暖氣, 琺琅彩鼎爐裡熏着的沉香橡木,氣味悠長幹爽,帶着樹木特有的清新。
沈溫瓷正在研究熏香,心想原來他身上的不是香水味,怪不得明明是木質花香,聞起來卻不膩。
宋栾樹一回來,就進了浴室裡,沈溫瓷研究完熏香,看看這又看看那,最後百無聊賴拿出來他的筆電玩遊戲。
不多時,宋栾樹出來就看見她窩在沙發裡,筆電放在膝上,沙發扶手還放着部正在通話的手機。
“所以你們掰了呗?”
“沒完全掰,但也差不多了。”時穗聲音有點沮喪。
“三條腿的蟾蜍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愁沒有嗎?”
“問題是他要飛我,講出去我計冇市場。”
“你谂多咗,你如果唔帶男朋友,我都唔知你拍拖。“
“封心鎖愛。你找個總裁暴富養我吧。”
“總裁?我有好幾個,你要幾個?”
匍一聽這話,宋栾樹也不說話,故意重重的坐進沙發。沙發軟得很,一反彈,差點把她身上的筆電摔下去。
沈溫瓷猛然轉眸,要瞪他一眼,幼不幼稚啊這個人?!
他洗完澡,穿的是一件最簡單的白衫,還是長袖的。
黑色頭發估計隻是胡亂擦了一下,水就那麼一顆一顆往下滴成一條細細的水線,砸在肩膀,又順着浸到胸口。
于是,清爽白衫的秒變半透明的貼身效果。
雖然不露,但勝似露了。
若隐若現的胸肌,緊緻結實的腹肌,外帶線條流暢的腰線。
沈溫瓷欣賞美色的同時,也在腹诽,什麼人啊,在家裡還穿長袖!
“阿瓷?沈溫瓷?”
“嗯?”沈溫瓷眼睛不自然的眨了幾下,把筆電扔給宋栾樹,又指了指屏幕,起身去了陽台。
電話講了差不多十分鐘。
沈溫瓷回來一看,屏幕已經顯示:僵屍吃掉了你的腦子!
“我叫餐,你有沒有想吃什麼?”
那件濕的長衫被他換了,宋栾樹站在吧台前正在講電話,看她進來,暫停了通話扭頭問她。
沈溫瓷一聲不吭,走到沙發邊,拎起包,“我回去了。”
剛往外走了兩步。
數秒後,被他拽住了手。
對于沈溫瓷這個莫名其妙的舉動,宋栾樹直接挂了電話,随後擡起一雙平靜的眼。似乎想要看看,她又要作什麼妖。
“回去幹嘛?”
沈溫瓷迎着他毫無感情的注視,“回家吃飯。”
這撲面而來的陰陽怪氣,整間屋子的溫度都往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