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回到家,溫棂就開始連夜尋找公司附近的美食,決定拉着顧及茉去吃個遍,務必吃到她忘記這家壽司店!
……
溫棂在這邊受罪,顧及修也沒好到哪兒去。
午飯他跟合作方一起吃了個飯,對面是南方人,口味清淡,尤其愛吃雞。
顧及修嘗不出味道,動筷極少,可架不住味蕾作妖。
他夾了一筷子白切雞,吃出了生魚片的味道。
他又夾了一筷子脆皮燒肉,吃出了海膽的味道。
于是他幹脆擱下筷子,喝了一口冬瓜茸。
結果這湯,仿佛廚子從池子裡直接撈起一條活魚,丢進榨汁機,倒出魚汁兒便端了上來。
從嗓子眼兒腥到頭頂。
看見一旁的合作方滿臉熨帖地喝着湯,顧及修就知道,有毛病的不是湯。
顧及修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不能再逃避了。
……
某私人精神康複研究所。
這家研究所在業内十分有名,保密性強,專業程度高,最重要的是,這也是顧家的投資之一。
顧及修來得低調,研究所一接到消息,就立刻清出了專門的通道,确保顧及修在此的行蹤絕對隐秘。
畢竟以顧及修如今的地位,如果被媒體捕捉到他在進行精神治療,一定會添油加醋,進而影響公司股價。
診室内,顧及修臉色鐵青。
他人來了,但内心是抗拒的。
如果不是因為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并且味覺的古怪嚴重影響了他的生活,顧及修根本不可能踏足這裡。
他十七歲進入公司,二十三歲掌權,什麼腥風血雨,什麼泰山壓頂沒扛過。
再痛苦的時候,他的精神都依舊堅毅。
怎麼偏偏在一個風平浪靜的下午,就出了問題?
所以在開口向醫生講述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之前,顧及修沉默了許久。
負責為他看診的秦醫生,今年約莫四十,帶着眼睛,十分斯文儒雅。
顧及修渾身透着陰冷的低氣壓,醫生卻絲毫不受影響,一直用溫柔、鼓勵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在說——
沒關系,說吧,什麼都可以對我說的。
顧及修薄唇微張,終于還是下定決心,用最簡短的語言,将自己的所想和盤托出。
三兩分鐘後,秦醫生親切地開口。
“您這種情況第一次出現是什麼時候?”
“同步的味道都讓您覺得惡心嗎?”
“可以評價一下那位和您同步了味覺的女士嗎?她讓你覺得厭煩或者喜歡嗎?”
“在發覺味覺同步之前,您有關注過她嗎?”
醫生一邊問,一邊淡定地在病曆本上記錄,仿佛無論顧及修講出如何天方夜譚的事情,都是無比正常,可以理解的。
面對患者,醫生一定要展現出包容态度,千萬不能讓病人覺得,醫生認為他有病!
秦醫生頓了頓筆,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啊,顧總您放心,我問這些呢,是想更加全面地了解您的情況,不代表您就有問題的哈。”
顧及修:……
算了,如果他堅信自己沒有問題,也不會來到這裡。
顧及修呼出一口氣,開始一一回答醫生的問題。
也就是在回答的過程中,顧及修突然想起他和溫棂的第一次見面。
并不是那天的午飯,而是在前一天。
那天他把宋延喊到辦公室,聊的正是味覺的事情,那時他無比煩躁,甚至有些隐隐失控的暴怒。
講到一半,突然有人敲門。
是溫棂,她進來送資料,像個容易受驚吓的小動物一樣,睜着圓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湊過來。
他隻是瞥過她一眼,讓她放下東西出去,她便逃得飛快。
當時宋延還調侃了一句,說他兇,把員工都吓跑了。
他聽完之後是怎麼說的來着?
“您說什麼了?沒事,可以慢慢想的。”
顧及修抿了抿唇。
嗯,想起來了,他說溫棂是兔子膽。
“這就是您對她的第一印象嗎?”
顧及修緩緩點頭。
“印象裡是這樣的。”
秦醫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在病曆本上不停刷刷刷地寫。
顧及修望了一眼。
“需要記這麼詳細麼?”
秦醫生還是那句。
“是為了全面地了解您的情況。”
也許僅僅是口頭詢問不足以了解,短暫的交流之後,秦醫生把病曆一合,給顧及修開了一堆檢查。
秦醫生的語氣哄孩子一般輕柔。
“顧總,都是些常規檢查,很快的,很快的。”
顧及修:……
不要以為他不知道,到了要做檢查的地步,就是醫生覺得他的情況已經非常嚴重了。
秦醫生喊他。
“顧總?”
顧及修:……算了。
來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