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樣。”他聳聳肩,摸了摸口袋裡的木/倉,“我們隻不過被換了一個身份,還在做跟當初一樣的工作。話說回來,我們也從沒離開過遊戲場。”
“做間諜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卡特羅拉說,“如果能有所貢獻,說不定領袖會讓你加入他的特/務系統。”
“領袖是誰?”寶琪問道。
“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家夥。”卡特羅拉回答,“或許是人,或許和我們一樣都是機器。”
“我在廣播裡聽到過,他有妻子。”
“或許吧,寶琪,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他笑了一下,“一切都将在狂歡節之後被揭曉。”
露西挽着卡特羅拉的手離開,寶琪可以看見門口,卡特羅拉幫露西拉開車門。露西的裙子被狹窄的車門擠壓,像是壓癟一朵玫瑰。
他把玫瑰裝進箱子裡,帶走了。
“寶琪。”周鄒從樓上探出頭,“他們走了?”
“已經離開了。”
“噢。”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盯着寶琪的脖子。它的頭發留到肩膀上面一點,打着卷,很容易就能看見纖細白皙的脖頸。
“你以前見過他們嗎?”他突然問,眼睛死死盯住寶琪的臉。
“你的意思是?”
“你們看上去很熟悉。”
“你覺得他們是什麼?”寶琪反問他。
周鄒則思考一會,他回答道:“機器。”
“我為什麼會認識兩個機器人呢?”
寶琪說完,就走上樓梯。它回想露西的話,其實她說得沒錯,人類恐懼它是因為他們把它當成一個平等的能夠傷害他們的生物。而它想要保持這種平等的方式也很簡單。
繼續傷害他們就好。
它站在周鄒面前,盯着這個玩家,不帶有任何情緒。
“如果我是你。”它語氣活潑,就像是回到酒館那會,“我就會再去相應的線索區好好找一找,而不是把精力浪費在自己的同類身上。”
周鄒的臉色變了變,他後退一步。而寶琪也沒有再說什麼,它隻是覺得自己應該感到開心,就像是小狗回到充滿小狗的窩。
但是,這真的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嗎?
寶琪關上房間的門,把外套脫下來挂在衣架上。那些原本輕飄飄的東西立刻從它大腦裡散去,它快速眨着眼睛,站在鏡子前面。
如果我是特殊的,它想,我真的是特殊的嗎?還是說,這隻是系統誘騙我的方式。我仍然跟露西它們一樣,在扮演一種新的身份,做遊戲裡的服務型機器人?
說不定隻是它的劇本裡需要一位藏在玩家裡的内鬼,寶琪就成為内鬼。
系統騙了我,它盯着鏡子裡的眼睛,心底想,但是它讓我能夠傷害人類,因為站在我身邊的那一部分人隻是“人類”而不是“玩家”嗎?
它想着,解開襯衫的紐扣,脫掉内/衣,揭開胸/口的仿生皮。那裡本來是一個接口,後來系統升級,就把它的内部構造都修改了。
這件事,即使是露西都不知道。她一直以為她能夠知道寶琪的所有秘密呢,但是,隻要是寶琪不想她知道的,她什麼都猜不到。
“其實系統說得沒錯。”它盯着心髒接口那裡的舊序列号,當它試圖重讀那段F-01發給它的信息時,自言自語,“系統,我們。”
說完,它笑了一下。鏡子裡的小狗也笑了,嘴角扯開,泛紅的臉頰和棕色的濕漉漉的眼睛看上去格外無害。
寶琪把燈關上,穿好衣服。它試圖通過機器的内部郵件去聯系茱麗葉。
【見一面嗎?】
【我看見你了。】
【見一面?】
茱麗葉沒有回複它,寶琪準備開車去找她。
剛下樓的時候,它看見客廳裡坐着一個陌生男人,而周鄒、祁江都在。1号在休息,那杯酒把他整的夠嗆。
“這是?”那個家夥一看見寶琪,就皺起眉。
“這是露西的丈夫,寶琪。”祁江說。
“你好。”寶琪朝他點點頭。
這個男人應該是才從外面回來,身上還帶着海水的氣味。因為露西的話,它離開之前又回頭看了眼這個家夥。
從情感上來說,如果它将出/軌的事情告訴他,那麼他必須對這種背叛行為做出反應。然後露西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就不會纏着它了。
但是,寶琪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于是,它隻是冷漠地走出去,開着露西的車,駛向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