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這會兒可能已經走了!可能說的不是我,是我聽錯了……”
自己出去就算了,反正沒人認識自己,陳晚聲要是從這個房間出去,還不被遊客當景點圍起來參觀啊?
“真的沒事,您别出去了,馬上Kin跟全哥就來了。”
Kin跟嚴正全就在附近的酒店吃喝玩樂,接到電話很快趕過來,檢查過後還是要上藥。
嚴正全蹲在陳晚聲身後,推了推眼鏡:“問題不大,可能會青兩天,如果有海邊活動的話可能藏不住。”
“沒關系,藏不住也不要緊,我會負責的!”盛亦隻關心能不能盡快治好,“需要上藥嘛?我可以幫忙。”
“這麼點兒傷不用嘶……行啊,那你來吧。”嚴正全嘴角抽了一下,摸摸自己的大腿,讓出自己的位置。
你就騷包吧!再不上藥都快好了!
陳晚聲上半身的浴袍被盛亦褪下一邊,露出後背緊實性感的肌肉,那肌膚下仿佛蘊藏着強悍的力量……
這樣的人,怎麼總是一次兩次輕易被自己推倒。
盛亦對着被撞傷的部位吹了吹,捏着棉簽小心地塗抹藥水,時不時要問一句:“疼嗎?”
那聲音溫柔細軟又乖巧,聽得某人骨頭都要酥了。
“有點。”
“啊,對不起,那我再輕點兒,呼呼。”
其實這傷口要嚴正全處理也就十秒鐘的事兒。
換了這小貓,十分鐘還在這兒疼不疼,老闆心裡估計要樂開花了。
Kin都看不下去了,小聲說:“你差不多得了,以前摔裂肋骨也沒見你吭一聲。”
“你少管。”别人怎麼能知道他此時此刻的滿足與快樂。
“啊?您還摔斷過肋骨?”盛亦更着急了,他不知道剛才會不會又砸到了,“讓我看看。”
他連忙爬到前面一把把陳晚聲的浴袍扯開,那偶爾會出現在夢裡的擦臉神器近距離貼近眼前,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轟的一聲,整張臉都點着了。
“我們先不打擾了。”工具人匆匆出場又匆匆離場,以免被節目組發現,也不想看見更辣眼睛的畫面。
“好看嘛?”陳晚聲見他一動不動,“檢查出什麼了?盛醫生?”
“不、不……我那個……我……我……”呼吸困難,體溫升高,他一定是感染了呼吸道疾病。
陳晚聲捏起他的下巴,逼他擡頭看着自己:“知道脫我的衣服,會讓我對你做些什麼麼?”
盛亦那睜得圓滾滾的眼睛一眨不眨,微微張開的唇裡吞吐出灼熱的呼吸,仿佛被迷惑了心智的空洞眼神,裡頭隻裝了一個人。
偏偏這樣的眼睛,又反過來深深吸引着陳晚聲,如果不是都簽了合同,被違約金勾住一點理智,知道這還是錄制期間,他們已經又要管不住自己的身心了。
“……好好看完電影,然後給我一千字觀後感,回去再翻讀原劇本,寫三個角色小傳給我。”陳晚聲強忍着松開了他,“觀後感可以接受口述。”
“……好。”盛亦幹咽了一下,渾身發熱。
做作業應該可以降低人的□□,盛亦想。
剛才Kin來的時候已經把會員給他們登上了,盛亦又叫了兩杯外貌很美麗的飲品作陪。
但因為看的是一部拿過劇情獎的現實主義社會片,人物情感苦澀壓抑,他并沒有想要去動那杯飲料,而是看得有些入神,逐漸忘了今天發生的一切,腦袋裡隻有一個念頭——
裡面那個在雨泥中打滾掙紮滿眼絕望的人,是他身邊坐着的人麼?
因為公司沒有什麼資源,也沒有帶出過出名的藝人,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小打小鬧地拍短視頻接散活,他并沒有接觸過真正意義上的演員……更不知道他們的真實生活跟劇裡的反差到底是有多大。
……這就是他從小就很向往的職業。
能體驗各種各樣的人生,一定很有意思吧。
還記得老盛聽到他指着電視裡的角色說自己也想當演員的時候很興奮地跟他說:“我崽崽跟媽媽一樣漂亮!就是能當演員!老爸支持你!”
當時他都十歲了,還在被老爸喊崽崽。
“進了星恒,以後不能三心二意了,好好學表演,專心做一件事才能做得最好。”陳晚聲的聲音從身後側傳來。
房間昏暗,隻有屏幕閃爍的光線。
“也許我更應該去唱歌呢?”盛亦有些試探地問。其實他更喜歡演戲,哪怕他在唱歌上的确有那麼一點點天賦。
“你在表演上的天分更高。”陳晚聲又像是早就知道他的追求一樣,在昏暗中握緊了他放在榻榻米上的右手,“我的話應該比你自己說的有分量吧……拿了寵物劇本的小貓咪?這幾天演得還開心嗎?”
盛亦轉過頭,黑亮的雙眼直勾勾看着他。
陳晚聲望回他的眼裡:“或者我該說……這幾年演得還開心嗎?”
盛亦完全愣住了,莫名地鼻尖瞬間全都酸透……
他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人懂他。
他們才隻認識兩個月而已……見面的次數也不多,大多數都是談公事……到底為什麼?
陳晚聲是偷心賊嗎?
老爸自己都是孤兒,家裡沒有任何親戚,走了以後他就隻有一個人了,難過給誰看呢?
不如拿出積極樂觀的樣子,别人看了也高興,自己裝久了,自然而然就成了真的,愛笑的人運氣不會太差,起碼他現在憑借着這張臉和快樂的性格确實吃穿不愁。
甚至還交到那麼一兩個好朋友。
沒有人認識18歲之前的他,沒有人能看穿他僞裝的樣子,也從來沒有人離他的内心如此之近過……陳晚聲就好像一個默默陪在他身邊多年的隐形人,一直在看着他。
“我真的很生氣,我從小就把他照顧得那麼好……他怎麼能不經過我允許就擅自留我一個人?我拿着錄取通知書回家,他看完當夜就走了,就好像完成了陪我長大的任務,可以放心了一樣……
“但我根本沒準備好,他總是笑得很精神,讓我以為他還能陪我很久……”
他的眼中漫上越來越多濕潤的光,看着陳晚聲:“你明白嗎?我可以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要,但不能沒有他……可他卻隻留給我一幅幅沒用的破畫!”
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就像是那晚下個不停的雨。
陳晚聲心疼難耐,一把将他拽到自己懷中,用力抱緊他的腦袋。
昏暗的光線,電影嘈雜的背景音,懷中溢出難以壓抑的哭聲,盛亦揪着他的衣領,把頭埋在他胸前壓抑不住地大哭。
沒有任何安慰……
失去親人的痛苦,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寬慰,這種滋味陳晚聲更小的時候就嘗過了。
他失去的陪伴,自己今後會加倍補上。
他可以給盛亦所有想要的,不論對方需要他在什麼位置,他都會心甘情願地站在那裡。
他的手在那個一抽一抽的後腦勺上撫摸,慢慢将對方的情緒撫平,本來就松垮的浴衣早就被蹭開了,等盛亦擡起頭,他的胸口又濕漉漉一片……
陳晚聲開玩笑地說:“你是真喜歡在這個地方哭。”
盛亦眨了眨濕乎乎的眼睛,擡頭看他,眼裡有些脆弱的渴望。
那眼神褪去了僞裝出來的天真和可愛,陳晚聲感覺到他周身一直籠罩着的一種應該被叫做‘貓魂’的東西慢慢消失了,自己現在抱着的是一個真實的他。
“……完蛋了,我今晚這麼丢人的樣子全被你看到了。”盛亦平複了一下心情,偏開頭,吸了吸鼻子,覺得很不好意思,“我丢人的時候好像總有你。”
“做演員不能怕丢人,就當剛才演了一場哭戲,以後還有你哭的時候。”
盛亦看他的眼神已經充滿了信賴,應了一聲:“嗯。”再度撲上來抱緊了他的脖子,窩進了他的懷裡。
陳晚聲抱着他,懷裡充實得差點沒有原地去世,深呼吸好幾口才平靜下來,根本舍不得松手,用側臉磨蹭着他柔軟的頭發。
“以後不許抱怨上課訓練辛苦,老闆不會聽你的抱怨,知道嗎?”
盛亦擡頭,揪住了陳晚聲的浴衣,眨了眨眼,問:“你會親自教我嗎?以前在公司都沒人管我,隻會喊我去當花瓶。”
“那不然呢。”陳晚聲低頭,鼻尖碰着他的鼻尖,“您覺得我舍得放過這個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