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啦,早上好啊。”
“歐洋,早呀,昨晚睡得怎麼樣?”
“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很好鴨。”
“兩個人的房間的确空氣都清新多了。”
“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早上有特别任務,你呢?今天不是輪到晚哥做早餐。”
“所以今天會很晚開飯,我要先帶Ryan去散步,回來再叫他起床。”
“……哦,那你快去吧,希望我單采回來能吃上飯。”
“好哦,我盡量跑快點兒,拜拜啦。Ryan!沖啊!任哥在最近的小狗便便點等你呢!”
“汪!汪嗚!”
歐洋看着他一抖一抖踏步跑的背影,也不能說一點苦澀都沒有,但盛亦的确人很可愛,晚哥會喜歡也無可厚非,隻能說是自己沒有緣分吧,近水樓台這麼多年都沒能拉近距離……别人才認識兩個月就抓住了。
他一轉身,看見二樓拐角從自己屋走出來的身影。
“你怎麼也起來了?”除非是節目組要求,歐洋沒見過沈琦早于八點起床的,更别提穿着背心大褲衩,肩上還搭着白毛巾,露出來的胳膊白得發光,頭發用運動發圈箍着,根本就是青春白瘦版的任春意。
兩人交錯路過的時候互相對視了一眼。
“别回房間。”沈琦扔下一句話就跑了。
雖然很神奇,不過歐洋竟然也能從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裡推測出前因後果——八成是陳樂渝來房間裡找他,沈琦才起床的。
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回,他直接進了一樓的備采間。
PD遞給他一張卡片,讓他念出上面的内容。
“鑒于你在上次漁火節獲得‘最迅速籌備活動資源’第一名,授予你布置試膽大會現場的權利。”歐洋愣了愣,擡頭看向攝像頭,“可我不會吓人啊。”
“那你要不要參考一下沈琦的?”導演組說,“不用那麼正式,随便想個點子就行了。”
“他布置了什麼?”
導演組的姐姐邊說邊笑:“他錄了一段‘還我老婆來’的咒語,說他自己就可以完成調音,到時候估計做成怨靈版吧。”
另一個姐姐沒忍住插話:“這不是專門放給晚哥聽的嗎?”
“他的計劃是錄完之後做成個小音箱,放在他自己身上,到時候分組他要求我們讓他跟晚哥一組,到了合适的地點就自己按開關播放。”
“這孩子平時恐怖片應該看得不少,不過錄音的内容我們會檢查的,放心。”
歐洋聽見導演組在安慰他,才發現自己的表情很緊張。
PD以為他是在擔心陳晚聲,問:“晚哥是不是怕這些東西?我們會建議害怕的人就在山腳下玩的。”
歐洋搖頭:“他根本不怕。到時候是兩人一組嘛?”
“除了你們B組的人可以選擇和誰一組,其他都要抽簽決定,所以視情況也可能會出現單人或者四人一組。”
歐洋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怎麼吓人,最後把自己睡衣交出去了,白白的長袍,大晚上挂在樹梢上湊合一下吧。
PD:“……”這不是挺有天分的嘛。
昨晚陳樂渝是在孟一屋裡睡的,孟一實在不像其他人一樣好對付,一晚上就一直講自己跟陳晚聲是多好的朋友,陳晚聲是怎麼找他幫忙的,說一些人要得到尊重還是得有事業之類的長篇大論,陳樂渝心靈受傷,就光顧着生氣了。
他猛地掀開被子坐起來:“快閉嘴吧!我又沒得罪你!”
孟一往曲恺的床上擠:“我又不是說給你聽的,我說給我的私人編劇聽讓他給我寫劇本的。”
曲恺面無表情,曲起腿,在筆記本上删改文檔。
那之後他也找陳晚聲又聊過幾次天,把這個故事完善得差不多了。
其實陳晚聲意外地真的挺純情,這時常讓他不敢相信,但代入這段故事,他又的确很感慨——陳晚聲最起碼對一個陌生人都有十足的尊重,并沒有貿然去破壞别人的感情。
雖然他現在可能已經在後悔了。
不過在當時這真的是一個誘惑力大到無法抵抗的選擇,他要什麼就能有什麼,隻要暗地裡使點手段,盛亦很快就會無知無覺地走進他的圈套裡了。
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陳晚聲跟盛亦相遇那晚之後的故事。
據陳晚聲自己所說,那天分開之後,他并沒有對那個陌生的年輕人産生什麼異樣的情感,隻是帶着對方分享的‘過往和心路曆程’一頭紮進了當時正在拍的戲裡。
每當他抓不住角色心理的時候,他就會拿出那個記事本翻看——他把那晚那個年輕人說的‘故事’都一筆一劃記在了一本新的筆記本上,包括對方的年齡,家庭,從人生可以記事開始的每一件事,每一份心情,幾乎點點滴滴,他竟然一件事都沒有忘記。
而每當他翻開那個本子,他的腦海裡就會回憶出那個下雨的夜晚的畫面,他會把對方向自己傾訴時所說的話,所露出的神情,拿出來反複咀嚼,代入到那個生活在下坡路上的人是自己,體會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獲得那份壓抑,再用開朗的表象包裝起來,再次回到片場,告訴導演,再來一條。
這樣的次數多了,那個夜晚在他記憶中的位置就越發牢固,而這些叙述出來的故事之間又不免有許多斷斷續續的空白。
于是他把這個本子當成了一個人物小傳,他用自己感受到的心情,來延伸補足事件與事件之間銜接的部分,把它們串連成一個完整的十八年的人生,而這個人生屬于那晚偶遇的那個少年。
所以,按照曲恺的理解,在他們重逢之前,陳晚聲對盛亦這個人是填充了自己幻想的。
電影殺青後,陳晚聲發現,自己依舊會時不時把那個本子拿出來翻看,把它随身帶着,每一個在酒店的夜晚都是那本記事本陪在他的枕邊,并且某一天——據他自己所說,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第一次夢到了那晚那個少年笑着對他說這些心裡話的樣子。
天真純粹,毫無防備,笑得很甜,漂亮的眼睛裡卻隻有寂寞,在他的身後隻有漫無邊際的瓢潑大雨。
他在夢裡癡癡地看着那雙眼睛一整夜,猛然驚醒後,覺得好像心裡空了一塊。
他開始發了瘋地想再見那個陌生的少年一面,想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想當面感謝他,如果他有困難的話,自己十分樂意提供任何幫助,包括但不限于培養感情。
于是他開始調查公司監控,沒有結果,因為監控無法保留那麼長的時間,那個側門的樓梯口的攝像頭也沒法拍到正臉。
跟着他從保潔部要來了公司上半年合作的保潔公司的名字,發現同時期在合作的一共三家。
他挨個親自打電話詢問對方公司的負責人,有沒有一個眼睛很大笑起來很甜的卷發十八歲男生被外派到他們公司。
鑒于當時是暑假,來打工的很多都是剛畢業的男生,人數衆多,加上又是半年前的事兒了,人家可能都去上大學不在這兒幹了,而且如果是短期工的話,出勤表也早就沒了,更沒辦法找到人。
如果有名字的話,系統很快就能查到,偏偏陳晚聲什麼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他還是要求這三家公司一定要想方設法查出那天負責樓道保潔的人是誰,條件就是星恒會跟他們簽三年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