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陳飛煌在家跟老婆開很嚴肅的家庭會議，雖然不能24小時看倆兒子在節目裡相親，但大緻的關系他還是看懂了的，自己的兒子什麼德行自己多少也清楚。

“你說怎麼老二就成天喜歡跟老大搶東西呢？”

從小的時候開始就是，老大在哪兒他在哪兒，老大要什麼他也要。

讀小學初中的時候還行，到了上高中的時候老二還是這樣，而且任憑老大怎麼冷待都趕不走。

“這孩子，毛病是有點嚴重，也不知道為什麼。”

陳飛煌回憶了一下倆孩子長大的過往，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搶也搶不走，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

吳雅薇不是沒有心裡不平衡，隻是知道自己曾經鬼迷心竅，有愧于陳晚聲，還被老公發現了，所以現在根本沒有任何立場去替小兒子說話，更不敢讓兒子知道自己曾經有過一瞬間的念頭想毀掉他最愛的哥哥。

所以每當這種時候，她都隻能看着自己的兒子一次次碰壁，做下無數的錯誤決定，變得越來越纨绔，越來越執着。

父親的偏愛和信任一樣，哪怕他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得到像哥哥那麼多，兩個人已經完全走上了兩個不同的方向。

隻是他們還不知道從陳樂渝每天做一些奇奇怪怪反複無常的事情，并不僅僅是想從父親那裡争取到什麼。

那天下午約會的時候陳樂渝真的問了盛亦為什麼，因為他認為盛亦是截至到目前為止他哥最可能吐露心聲那一個人。

而盛亦本來對他沒什麼特别大的興趣，但一聽是要打聽關于陳晚聲的事，他就假裝好心地答應了下來。

陳晚聲當然沒有對他說過任何家裡的事，甚至連陳晚聲跟他弟弟不是一個母親他都是第一次知道，聽陳樂渝訴苦的時候他一臉安靜凝重，其實心裡在想：你們有錢人家裡真的好多瓜。

“所以他跟你說過我什麼壞話嗎？”陳樂渝問他。

盛亦：“至今為止他隻主動在我面前提過你一次。”

陳樂渝頓時睜大了眼睛，眼裡有些瘋狂的光芒，扣住了他的肩膀：“是什麼！”

盛亦眨了眨眼，說：“‘我跟我那個弟弟關系并不好，他做的事情他自己負責，你不能對我有成見。’沒了。”

他往陳樂渝的心上捅了一刀，導緻後面一小時的約會流程對方全程強顔歡笑，看得出來已經快撐不住了，盛亦趕緊順勢把他領了回來休息，自己接下一個人走。

那時候正好歐洋回來了，見他看起來狀态實在太差，才主動喊他出去散個步。

隻要陳樂渝别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還是能跟陳樂渝當朋友的，畢竟從小就認識，到現在還有聯系的朋友，這輩子也沒有幾個了。

沈琦過生日的當晚，其實他沒什麼特别大的感受，跟那個小子除了莫名其妙決鬥了一場之外好像也不熟，他也用不着巴結别人家的小太子爺，所以中途的時候就離場了，說是去樓上抽根煙提提神。

“蠟燭數一數，插對了沒有啊？”

節目組贈送了一個兩層大蛋糕，頂層用草莓果醬寫着遊戲通關的英文字樣，看得出來是有誠意的。

任春意數了三遍蠟燭，終于全部數對。

“我去關燈。”盛亦跑到門口，按下客廳頂燈的開關。

啪的一聲，整個别墅的燈光都熄滅了。

不止室内，從窗戶内往外看，連路燈似乎都沒有亮。

“停電了？”鄒霖問了一句。

節目組很快來了通知，今天晚上有電路檢修，大約會停電到淩晨，待會兒他們會拿幾個應急燈和手電筒來。

任春意拍了兩下手掌，努力煽動氣氛：“停電了正好，咱們把蠟燭吹了，等會兒一邊吃蛋糕一邊講鬼故事怎麼樣？”

孟一覺得挺有意思的，直接同意了。

他一發話，别人也沒什麼反對的聲音，壽星象征性許了個願望，把蠟燭吹滅了，同時周圍響起了一片掌聲。

陳晚聲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還沒等到身邊的人回來。

這個時候圍坐在茶幾邊上的人都在笑鬧，讨論怎麼在摸黑的情況下把蛋糕切得均勻。

陳晚聲起身，眼睛适應了黑暗之後覺得行走沒有什麼問題，他看到盛亦還站在玄關那邊的控制開關旁邊，後背貼着牆壁。

盛亦盡量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其實大家吵鬧的聲音就在十米開外的地方，走過去就好了，這中間隻需要繞過一個鞋櫃，完全沒有任何可怕的地方——

可是他看不見。

天氣預報晚上是陰天，烏雲遮月，外面幾乎沒有亮光能透進來。

明明周圍那麼吵，他還是能很清晰地聽見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掌心慢慢滲出汗水，隻想緊貼附近最能給自己依靠和安全感的地方。

“别怕。”

忽然，耳邊傳來再輕柔不過的聲音，好像生怕驚吓到自己一樣。

盛亦循着聲音轉過腦袋。

“不怕，我在這裡。”

一隻溫暖幹燥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緊跟着另一隻手也握住了自己的後脖頸，把自己摟進懷裡。

盛亦立刻伸手環抱住身前的腰，離開牆面，用力靠了進去。

“一點都看不見嗎？”陳晚聲左手輕揉着他的腦袋，其實他還不知道盛亦有夜盲症。

“……嗯。”盛亦在他懷裡埋着腦袋，手臂收緊，悶悶地補充，“從小就看不見。”

這種時候撒嬌，陳晚聲隻會更心疼他，忍不住低頭在他耳邊連聲安撫。

盛亦沒有動，他也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