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媽咪?嗯……對啊,啊?他就跟你說了?我特意跟他說不要太早跟你說的……”盛亦一咕噜從床上坐了起來,“好像我們要結婚都沒有提前通知你。”
燕雨亮跟柏德溫先生已經在國内呆了很久,半個月前就回到澳洲去處理公司的事情去了。
不過因為盛亦近幾年内都會在内地發展,燕雨亮打算在國内也成立一家分公司,開拓市場的同時也能經常跟自己的寶貝見面。
而且今年過年,燕雨亮應該是會在國内跟他一起。
畢竟母子才剛剛相認,這些重要的日子,能待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會想盡辦法團聚。
按照陳晚聲跟陳飛煌的意思,肯定是越快越好,要是以前,這兩個人同時發話,他還真的會感覺有點壓力……不過現在嘛,他也是有人撐腰的了。
“萬一你要跟我簽什麼婚前協議,我肯定要讓媽咪先過目一下,免得你被騙太多。”
陳晚聲沒忍住笑出聲,看他裹着個浴巾,坐在床邊上數錢的樣子,多少有點像包租婆。
“我家的親戚裡面沒幾個小孩兒,你到底是準備給多少?”
“越是不多越要顯出我的誠意,你這樣從小就有錢的人不懂,錢帶來的底氣有多少。”小包租婆把一沓錢在巴掌上拍了拍,“打從我開始打工,就沒有一次性在手裡拿過這麼多錢。”
“你高興就行,反正他們的錢也會被沒收。”
盛亦:“說得沒錯,所以這本來就是我用來孝敬長輩的。”
人情世故不要懂太多。
他躺在床上,腦袋倒掉出床沿,陳晚聲幫他輕柔地吹着頭發,大手溫柔撫摸過自己的頭頂。
他忍不住把臉湊了過去,有些讨好,又像是忍不住,往對方腰上靠過去,摟住了,擡起眼:“陳老師,問你一個問題啊。”
“問。”
“如果媽咪說,要我去澳洲那邊發展,你會怎麼辦?”
陳晚聲扒拉他發梢的手頓時停了下來,垂下眼眸,語氣頓時變冷:“你說什麼?”
“額……我就是随便問問嘛……”
“随便問問?盛亦,到了要結婚的時候,你跟我說結完了婚你就去澳洲?”
他趕緊在陳晚聲的後背撫摸了兩下,安慰道:“我就是随口問問,我哪舍得離開你啊……你就是答應了我也不肯啊。”
“那你還問。”陳晚聲用力把他的腦袋從自己腰上别開了,估計是被那個問題氣得不輕,甚至說了他一句,“白眼狼。”
盛亦心想也是,可能媽咪也就是随口一提,看見自己錯愕的表情之後就知道自己不願意去了,才說剛才是開玩笑的。
可他心思太敏感了,他知道他媽提這個一定是想過真的要讓自己回去澳洲跟她一起生活……可是她沒有替自己做決定的立場。
他下意識也不想讓母親失望,燕雨亮也沒有跟他說過擴張業務到内地的決定,他不知道這件事有沒有别的辦法,才試着問了一句。
“但我保證我絕對沒有想離開你,更不會逃婚!”小貓跪在床上舉手發誓,“超愛老公!”
這種賣萌的手段用來對付在節目裡剛開始撩撥他的自己還差不多。
陳晚聲冷冷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将視線挪回手裡的影視雜志上。
沒過一會兒,懷裡就自動鑽出個人來,在自己身上磨磨蹭蹭,哼哼唧唧,嘴巴湊過來就是親,讨好之心昭然若揭。
陳晚聲躲了幾下,無奈人是躺着的,也不是真心想躲,被嘬了幾口就破功了,一笑就被逮住了機會。
“笑了那就是不生氣了!”
都被人死扣住脖子了,還能說什麼?隻能雙手摟住了再往上颠了颠,讓人徹底趴身上,沒一會熱那隻手就開始下流,臉在胸上埋着。
流氓的本性還是有的。
“要是媽咪能來國内生活就好了,離那些壞蛋親戚遠遠的,多好。”他側臉貼着溫暖寬厚的胸膛,深深呼吸,覺得此時此刻的幸福,以前真的想也不敢想。
他做過最美的夢,都沒有像這樣圓滿過。
“是麼?有多壞?”
陳晚聲以為是燕女士跟他說的,畢竟光是從自己了解到的内幕情況來看,那群親戚的确不是什麼講道理的好東西。
但盛亦跟他說的是從另外一個人的嘴裡聽說的。
“畢竟當時我還小嘛,記不住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是我不是特别怕黑麼,也不敢待在封閉空間裡。”
“……嗯。”陳晚聲聞着他發梢上洗發水清香,下意識他是要說些連自己也從未聽他說過的往事。
……
“……然後那群人沖進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被我爸關在了衣櫃裡鎖住了,外面叮叮當當的,非常吵,我很怕,躲在衣服堆裡哭,但是沒有人來管我,我就在裡面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老盛才把我抱出去,摟着我哭……”
“其實我很快就不記得這件事了,隻是長大後,在一個冬天,放學後在學校做闆報,同學們都走了,隻剩我一個人,在黑闆上模仿老盛畫畫,特别開心,覺得自己也是個小畫家,結果突然教學樓停電了……”
他念小學的教學樓分四棟,東西南北各一棟,正好所有的走廊都是朝内側,學校停電後,四面八方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
他沒由來地感受到一股幾乎沖破身體的恐懼,整棟教學樓都能聽到有一個男孩兒在尖叫。
好在當天教學樓裡還有其他老師備課沒有回家,聽見了哭聲立刻跑上樓來抱住了他,然後聯系了他的父親。
很久之後,老盛覺得他差不多能接受這些事了,才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告訴自己。
與目前的情況符合,他的母親曾經是海外某‘□□千金’,擅自懷了不知道打哪來的男人的野種,肯定不會放任對方繼續糾纏自己的女兒。
那個晚上強行闖入他家,就是為了要警告老盛,不要再嘗試聯系他們的大小姐,甚至還砸壞了他的手機,毀了家裡所有的與燕雨亮有關的畫作,他爸在阻撓中不慎磕到了腦袋,昏了過去……最後那些人留下一大筆錢,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離開了。
從頭到尾,也沒有想過要搭理那個在衣櫃中嚎哭的幼兒。
“不過隻要不坐電梯,我的生活完全沒有任何影響,畢竟現在這個社會,你想要讓什麼地方一片漆黑,也很難吧……我們的卧室裡都放了三個小夜燈呢。”
他感覺到他的陳老師很心疼,順勢安慰了幾句。
“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把這些事告訴媽媽,她好幾次問我,為什麼地球村時代爸爸這麼多年都找不到一丁點辦法聯系她,連一點信息都不會留在網上,真笨……”盛亦替老盛委屈,“我隻能說他生病了,沒有精神,沒學會上網……其實他是害怕那些人再來找麻煩,怕我的生活受到影響,怕我害怕,他知道自己沒多少日子了,不想讓我們好不容易維持的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他知道我沒辦法在那些人刻意的阻擋下找到媽媽,他不想我一個人去面對那些人,所以他在媽媽和我之間,選擇了我……他選了我……”
陳晚聲揉揉他的頭發,按下了他的嗚咽。
有些人,也許會逐漸從你的世界裡退出,但會永遠沉澱在内心的土壤中間。
“我又好想他了……怎麼辦……”他抱緊了陳晚聲的脖子,“你想媽媽的時候,都是怎麼度過的?”
陳晚聲哪裡見得他這樣哭,恨不得把人揉進身體裡保護起來,溫暖起來,不讓他感覺到一絲寒冷。
他成熟的閱曆,就是用來給還無法從失去親人的痛苦中走出來的愛人力量的。
“我會假裝她還活着,在什麼地方看着我,然後好好地生活。”
盛亦頓了一下,擡起頭:“……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那又怎麼樣?我沒有影響任何人,隻是想把自己喜歡和擅長的事情做好,知道她看見了一定會很欣慰,那我就會繼續做。”
“……好,那我也試試。”
過來人的建議總是能讓人更加安心。
“有你陪着我真好……我要一輩子舍不得離開你了,怎麼辦?”
陳晚聲說:“你最好是。”
倆人要結婚的消息,本來是保密的,無奈陳飛煌實在是過于興奮,老早在跟幾個老朋友玩高爾夫的時候就說漏了嘴,風聲就這麼傳出去了。
節目組派了人過來交涉,能不能把婚禮放在他們的番外篇中,追加合同。
本來人家以為這樣的大咖,又是純情到了極點的真摯戀情,讓人家把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宴會加入商業元素會遭到拒絕,可這兩位竟然毫無猶豫地答應了。
甚至是免費的。
那節目組肯定要感恩戴德,替人家好好大肆宣傳一番。
加上前段時間放出的任春意跟鄒霖倆人的售後番外,終于公開了倆人下了節目之後的生活,上了整整一天的熱搜,節目的流量到現在都還在。
任春意在采訪的時候承認,下了節目之後他追了鄒霖大半年。
比起在節目裡幾個人每天毫無雜念,隻能想着高強度社交的優越條件,回到自己的生活之後,鄒霖壓根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用來搭理他,每天不是忙着跟組工作出差,就是在打電話,跟律師或者前夫溝通,回到家就是兩眼一閉,疲憊地倒在床上。
任春意好多天都是追到了他家的樓下沒讓進門,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一宿,第二天假裝自己還有事在這邊要處理,跟鄒霖短暫地說上兩句話,人家就又要走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将近三個月,有一次鄒霖累病了,實在是沒有辦法爬起來吃藥,正巧他的電話打過來……
就這樣,他第一次進了鄒霖的家。
因為不太要臉,很快就進了第二次,第三次,到節目錄制最後一次reaction的時候,倆人正好小吵了一架,在冷戰,所以任春意都不敢坐鄒霖旁邊,但是下了節目回去之後就跟人說:“你看到小貓都快好奇瘋了的樣子沒有?我們要是不告訴他,他每天都睡不好覺。”
當時鄒霖冷臉問他:“告訴他什麼?”
“告訴他我們在談了啊。”
“沒有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