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寂旻迷茫的那瞬間,一股濕熱的呼吸密密麻麻地噴灑在了他的肩頸處。
餘罪的呼吸急切又痛苦.
帶着酸腐的蘋果味,像小時候餘寂旻給垃圾場裡唯一會搭理他的狗,撿回來的壞了芯子的果子。
也像他和餘罪小時候在餘家别墅的後山上捉過的那隻斷了翼的白蜻蜓。
餘寂旻撫上了餘罪瘦弱的背脊。
曾幾何時,這個小時候總是戴着假肢和人猛烈的幹架的小男孩變得如此幹瘦。
他有多久,沒有好好仔細看過餘罪了。
餘寂旻雙手環住了餘罪的腰,将他抱起來,然後和他躺上了床。
餘寂旻從背後抱上來,将餘罪箍在懷裡。
那張精緻的臉看不見了,餘寂旻歪頭将下巴蹭在餘罪的肩頭,兩個人緊緊地環在一起。
餘寂旻安靜地在背後貼着餘罪,從牆面的倒影裡,可以看到懷裡的人翹起來的睫毛和側臉的輪廓。
“餘寂旻......”餘罪剛想開口。
餘寂旻就在他的身後輕聲耳語:“餘罪......”
這是餘寂旻第一次叫餘罪的全名。
餘寂旻問:“很辛苦吧,一個人很辛苦吧。”
立于他和餘家之間,裡裡外外不被接受,真正的遊離者,找不到屬于的自己的基團。
餘罪心頭一顫,淡淡地道:“不苦......”
餘寂旻親了親餘罪的下颌,餘罪忍不住回頭看餘寂旻,兩人目光對視了幾秒就開始忍不住接吻。
餘罪抓住餘寂旻前方摟住自己的那雙手,轉過頭迎接餘寂旻的唇舌攻勢,餘寂旻的舌尖輕輕舔舐餘罪的溫唇,卻不進入。餘罪微微張開唇,舌頭便順勢鑽進了餘寂旻的嘴裡。
餘寂旻按住了餘罪亂動的手,順勢翻身覆上。
窗外漸漸暗了下來,春蟬在叫,叫的分外聒噪,吵得人心頭又鹹又苦。
餘寂旻摟着餘罪,輕輕拂過餘罪汗濕的白金色的碎發,他的聲音和春蟬一樣,又鹹又濕,“不要再去查餘家的事情了,以後我們兩個,一起生活。”
餘罪張了張了嘴,想問,我們是在談戀愛嗎?最終話堵在了嗓眼裡,沒有問出口。
他害怕這是一場泡影,一戳就破。
餘罪緊緊抱住餘寂旻,将頭埋在餘寂旻的胸膛裡,悶聲應了一聲。
餘寂旻和餘罪一起從裡面出來的時候,甄槐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兩個人碰在一起時,從來沒有平和過,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
像不相容的化學物質,一相遇就爆炸。
餘寂旻在身後推着餘罪,問甄槐,“仰睿思呢?”
甄槐微微低了低頭,道:“聽少爺的,放了,沒一會兒就跑沒影了。”
餘寂旻眉頭蹙起。
甄槐看了看餘寂旻的神色,又補充道:“那人跑得快,竟不像是受了重傷的。”
餘寂旻眉頭皺的更深了,甄槐不說話了。
餘寂旻沒再問,推着餘罪來到停車場的一輛面包車處。
他打開車門,餘罪正調試着輪椅,想滑上車,餘寂旻卻雙手抱起了他,抱着他上了車。
餘寂旻道:“為什麼這些年,不繼續用假肢了?”
餘罪擺弄着跌落在餘寂旻懷裡的自己,緊緊拉着餘寂旻的袖口,輕聲回道:“你再沒給我做過。”
你再沒給我做過假肢,我再也沒有站起來過。
車内一片寂靜。
餘寂旻将餘罪輕放後座上。
甄槐将沉重的輪椅放進了後備箱,很快上了車,坐在駕駛座上充當兩人的司機,識趣地升起了中間的擋闆。
餘罪始終死死抓着餘寂旻的袖子,冷白的手上青筋立顯。
餘寂旻坐在餘罪的身旁,輕輕掰開了餘罪的雙手,然後将餘罪攬入了懷裡。
“......乖,松手。”餘寂旻的聲音像輕輕的羽毛,刮在餘罪的心上,癢癢的,從深處延伸出一股酥麻感。
從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光他總是這麼溫柔。
餘罪會帶着自己的假肢一次又一次的走進餘寂旻的書房,整個餘家都是黑暗的,隻有餘寂旻的書房裡有月光,月光像雪一樣鋪在餘寂旻的臉上。
餘罪會戳戳餘寂旻冷白的臉,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尖尖地,甜甜地一笑,然後緊緊抓着餘寂旻的衣袖。
他總是頤指氣使。
因為他知道餘寂旻的大門永遠會為他而開,他也不會覺得雙|腿斷了,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因為他有餘寂旻。
可是,餘寂旻離開了他十年,躲了他十年。
餘虢死的那天開始,餘寂旻就再也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