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保镖出來接活兒會穿泳褲,等雇主掉水裡撲騰了當衆脫褲子手忙腳亂地換泳褲是不專業的表現,”楚漾有點暴躁了,“您如果實在是精力充沛發洩不完,您就練跳水,跳下去又遊上來,跳下去又遊上來,不出一個小時就可以達到精疲力盡的效果。”
“……”
原來生氣狀态下的楚漾能一次性說這麼多話。
淩意舶挑眉,像是真在考慮他這個主意的可行性,“那做什麼運動你能陪我?”
設想了一百種可能性,楚漾也沒想到淩意舶是想找個人陪,“你非得找個人跟你一起折騰?”
“錯,是鍛煉身體。”
淩意舶在客廳站了會兒都站熱了,鎖骨處垂下幾滴汗,他側過臉拿毛巾擦擦,“目前能選擇的人裡面,你最合适。有三年沒交過手了,你不好奇嗎?”
楚漾:“不好奇。”
淩意舶的失望肉眼可見:“……”
“我去給你約個陪練來,你可以從現在遊到日落。”楚漾轉身想走。
“萬一陪練把我摁水裡淹死了怎麼辦。”淩意舶假設。
“淹死了就賠錢,”楚漾說,“錢應該是打到淩總賬上。”
“那說明你沒保護好我。”淩意舶學他說話的語氣。
他說完,偷偷去瞥楚漾的表情,果然,那張像被制冷空調對着吹了一晚的臉,總算有了點兒波瀾。
這種波瀾出現在楚漾臉上蠻好看的,顯得更生動了。
冷靜。
不能為激将法所困,楚漾告訴自己。
如果妥協了,那一定是因為:
第一,周渡三十好幾了又是保镖等下被淩二打趴多沒面子;
第二,陳迦禮特種部隊出身,又比淩意舶高那麼點兒,等下淩二被打趴多沒面子。
第三,他許久沒和淩意舶過招了,趁機會打他一拳也不錯。
“那麼打一架吧。”他作出決定。
楚漾不是沒有好勝心,而且這種長期壓抑下的好勝心比正常情況下來得更加猛烈、直接,無關上下級,這場突然的較量隻來自于他楚漾這個人和淩意舶這個人。
他說完,雙臂交叉掀起衣擺,又伸展雙臂,腰背猛地繃出曲線,從頭頂脫下這件短袖。
楚漾很随意地抓了把頭發,衣物挂在臂彎,柔軟的布料輕輕磨蹭着他微微凸起的薄肌。
脫光衣服準備幹一架的感覺,真爽。
“格鬥我可以陪練。”
轉身往房間的方向走,短袖又楚漾被拎起來揮舞了下,頭也不回,“我去換件背心,你等着,别跑。”
現在的楚漾生靈活現,像身體中跳出了另一個靈魂在蓄勢待發。
換完衣服,楚漾随淩意舶走進了負一樓健身房。
為了方便住家保镖們日常訓練,這裡除了一些常見的健身房器材,楚漾在入住的第一個周便開拓出了一小片空地,空地邊緣擺放了巨大的黑色鐵架,鐵架懸挂着一條朱紅色沙袋。
順着負一樓外天井的自然光,沙袋的影子映射在同色系的地闆軟墊上。
楚漾過去擡手砰砰給了幾拳算熱身,影子搖搖晃晃。
他換了件速幹緊身背心,牛仔褲也脫了,隻穿了條黑色運動短褲。
楚漾裸/露在外的皮膚很白,光潔幹淨,肌肉漂亮,身材不像一般健身人群那樣血脈贲張,而是剛剛好,看着足夠有力量,又不至于太浮誇。
淩意舶沒穿衣服,身材相對更健碩,肩背更寬,由于青少年時期常年在海邊生活,所以膚色更接近人種本身的顔色。
他和楚漾湊近了比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沒出過門,一個天天撒野。
“我陪你練,就在這裡,”楚漾指了指朱紅色軟墊的邊緣,“這裡是界,出界了算犯規,界内你要怎麼打我都可以。”
淩意舶取下肩膀上的毛巾,将毛巾搭在健身器材上,又取下項鍊,聽楚漾這麼說,聽笑了,“難道不是你打我?聽森叔說你得過格鬥冠軍。”
“是得過,在東南亞。”
談到所獲榮譽,楚漾像到了自己的地盤上,這會兒有點拽起來了,“第二名被我打得快腦震蕩,等頒獎才緩過神來。”
看着他自信又傲氣的笑,淩意舶稍有些意外,又覺得好玩兒,“還真看不出。”
如此近身,赤/裸相對,淩意舶才發現楚漾的下邊——
腹外斜肌上有幾道淺淡刀疤,新長出來的皮肉與原本偏白的膚色不甚融洽,他沒見過,應該是在東南亞受的刀傷,目光再往上移,楚漾漂亮的胸肌上,從左邊心口到腋下,斜切着一處更深的疤痕,有皮肉外翻的痕迹。
這個疤痕,淩意舶記得。
十八歲那年剛上大學,雨夜,楚漾同他去赴謝崇珩生日宴,兩噸重的轎車被跟車的人直接在快速路上撞進護欄,車子質量太好,車輛側身打滑,車身撞凹進去一塊,後窗玻璃也不是成片地零碎,而是破了一大塊往車内跌落。
楚漾下意識往淩意舶身前擋去——
那時正值最為炎熱的仲夏夜,楚漾隻穿了件短袖襯衫。
之後淩意舶再也沒買也沒坐過轎車,肇事者現在還在監獄裡沒有出來。
楚漾這樣面對着他,淩意舶也無法近距離觀察他的後脖頸,隻能看見筆直的肩背、凸出的一字鎖骨,肩頭圓潤,往下是足夠結實、富有生命力的血肉之軀。
楚漾不知道他在發什麼呆。
他也不搭理淩意舶,低頭扯開一卷米白色綁帶,綁帶從拇指纏繞一圈,綁上手腕,再斜斜繞回拇指,順着虎口從無名指與小拇指之間穿過,布料緊貼着骨節分明的手背。
歪着頭,楚漾另一隻手飛快動作着,綁帶回到手背繞了一圈。
他按住手腕,輕輕埋頭,張嘴咬住綁帶懸挂下來的一節,狠狠一拉,才算固定好纏手。
他弄好自己的防護措施,轉身又扯下長長的一卷,不由分說,一把将淩意舶拽過來,下巴一擡,示意人乖乖聽話:“把手伸出來。”
淩意舶很配合地擡起手,“必須纏麼,不太舒服。”
“嗯,”楚漾全神貫注,“怕把你狗爪子打廢了。”
淩意舶愣了下,揚起唇角笑了,“這是你的賽前垃圾話?”
“你先在謝崇珩面前罵我是狗的,我記得清清楚楚。”
楚漾用力一扯,綁緊纏手,推了淩意舶一下,示意他往後撤留出空間。
“我還聽森叔說你還打趴過集團新招的美國佬。真這麼厲害?”淩意舶的手隐隐作痛,楚漾像報複他一樣,纏得好緊。
上次在辦公室被楚漾全面壓制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淩意舶或多或少是有那麼點兒不服的,好勝欲和征服欲被楚漾這副模樣一下子刺激得撥到了頂峰值。
“不信就來試試啊,”
楚漾學淩意舶平時那個盛氣淩人的樣子,對他勾勾手指,“來試試你一個月花七八萬雇的保镖是什麼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