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風霜的鬼很快打起精神,強顔歡笑,“……回見。”
人剛走遠,陰鬼道人就問自己的傀儡們,“你們覺得本座殺人奪寶,成功的幾率大嗎?”
一衆傀儡沉默。
陰鬼道人對着手中還未散的靈氣,呵呵冷笑,“道侶契約,都便宜他了,就這樣,不弄個主奴契?”
小女孩小聲道:“主人,您小聲點,門沒了,萬一客人又回來。”
“回來?本座怕他!本座那是怕他嗎?不過給他面……”
察覺到某道氣息還真回來了,陰鬼道人連忙閉嘴,對着那半成品契約指指點點,“這解契的方法還能再想想,萬年雪參也不是非要不……诶,帝尊,您怎麼回來了?”
應寒衣随手丢給陰鬼道人一塊泛着星光的石頭,“定金,本尊要萬無一失。”
“好嘞,您放心。”
這一次陰鬼道人等應寒衣走了快半個時辰才開口,“還好我反應快。”
小女孩輕輕晃動了一下手中紅燈籠,表情陰森,卻又透着詭異的靈動,“主人,您真是……”
這欲言又止表達的東西可太多了。
陰鬼道人接過一個紙人給他倒的酒,搖了搖頭,笑得意味深長,“你不懂,他這個人……水太深了,輕易招惹不得。”
紫衣男人一身華袍,英俊雍容,目光中是人看不懂的神色。
千裡之外,賀卿宣乖乖等着應寒衣回來,腦中不斷思索着對策。
陰鬼道人的法子并沒有多大的問題,細微的差錯等到真正動手時,對方必然會發現,他這契約有八成的可能被解開,而他的性命有九成九的可能當場沒。
現在,應寒衣孤身一人去找陰鬼道人,兩人真的不會私下裡再說些什麼嗎?
明知這是一次試探,但賀卿宣的确有些被拿捏住了。
他開始感到緊張。
深吸一口氣,賀卿宣平複好心情,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
等應寒衣回來時,他的臉上已經察覺不到絲毫異色。
“走。”應寒衣道,說着就要帶賀卿宣踏破虛空。
“等等!”賀卿宣出言阻止。
“嗯?”
“帝尊,這水雲秘境多是金丹修士,我這個築基期去了也幫不上忙。”
“所以?”
“所以不若您一個人去。”賀卿宣臉上挂着期待的笑容。
“然後你在本尊不知道的地方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讓本尊和你一起死?”應寒衣用着肯定的語氣道。
“帝尊您該相信我,我能自己保護好自己。”
“本尊信不過你。”
賀卿宣很快提出另一個方案,“帝尊也可以将我送回宣儀宮,那裡有我布下的層層陣法,如此,帝尊還不放心?”
“呵!”
“那帝尊說怎麼辦?”
“與本尊一同去。”
賀卿宣唇角帶着笑,眼中卻又滿滿都是拒絕。
兩相對峙中,賀卿宣率先敗下陣來,他有些無奈地道:“那我再問一次,如果契約解開,帝尊能否放我一馬?你我兩人橋歸橋路歸路。”
應寒衣眼神冷漠。
他沒有說話,但與之前如出一轍的答案已盡在不言中。
賀卿宣笑問:“帝尊,你瞧,既然如此,我又為何非得配合你呢?”
“配合,你還能多活一年半載,不配合,現在就死。”應寒衣眸似寒星,透着無盡的冷漠與殺意,他對這個奪舍小賊的容忍早就到了極限,
“其實我也很好奇,帝尊真的會為我這樣的小人物陪葬嗎?”賀卿宣神色淡然,語調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隻是在與友人說着今日天氣。然而,從他口中說出的,卻是瘋狂至極的話語。
“你覺得本尊會怕?”
賀卿宣沉默不語。
應寒衣眉頭緊蹙,壓抑許久的情緒如即将噴發的火山,整個人散發着一股令人膽寒的威壓,“的确,本尊舍不得殺你。但讓一個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太多了,閣下想試試?”
賀卿宣清楚,這是應寒衣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他的回答不如意,魔頭不會再是言語威脅,而是直接動手。
他似乎有點被動。
但賀卿宣怎麼可能真的讓自己處于被動中。
“有帝尊相陪,試試也未嘗不可。”
“好,很好。”
鋪天蓋地的魔氣如洶湧的黑色浪潮,滾滾而來。
賀卿宣靜立原地,身姿挺拔如竹,冷冷看着那即将吞噬自己的恐怖魔氣。
金色鎖鍊猛然浮現在虛空之中,将應寒衣團團困住,魔氣與金光如同水火相遇,相互消磨逸散。
賀卿宣溫柔笑道:“我破開封印的手法還不錯吧。”
應寒衣看着那為賀卿宣所用的金色鎖鍊,冷然的臉上終于綻開了笑容,沒有絲毫的溫暖和善,反而瘋狂得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