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丁銜笛以前很少穿裙子,穿書後大家标配都是道袍,層層疊疊的。
就算是劍修,也講究外袍和起勢捏決的行雲流水,道院也有相關的道儀課。
原主自知相貌平平,三宗弟子的身份并沒有給她多大的光環,反而成為旁人恥笑她配不上的理由之一,平日也低眉順眼,并不出挑,直到……愛上明菁。
書中寫過明菁的視角的原主。
【明菁早就忘了第一次見丁銜笛是什麼時候,或許是初入道院的靜水廳,或許是飛舟渡口的擦肩。】
【她模糊憶起的仍然是對方低着頭急急而行,銅錢紋發帶随風飄舞。】
說不記得的主角的确不記得從前的原主,更多的是感受。
原主走路低頭,像是趕着去幹什麼。
丁銜笛走路卻昂首挺胸,抱着一個人也依然如此,劍修的道袍随着她行走翩飛,她搖頭,“我怎麼主動來,不出意外……哦已經出意外了。”
她心裡有數:“應該死了。”
“車禍,車上就我和司機。”
丁家父母結婚沒有感情,婚後各自有戀人,丁銜笛也不止一次見過父母各自的約會。
十七歲的女孩對愛沒有多少深刻的理解,卻聽到過雙方情人撕心裂肺地質問。是越界也是難以控制的占有欲,丁銜笛不想要這樣的糾纏,沒有這個意外,她也會如同父母那樣走向利益最大化的聯姻。
她跟着箭頭轉彎,沒選擇飛舟,走上道院的雲梯,“不是我媽外面那位就是我爸外面的那位撞的。”
“兩位合謀也有可能。”
丁銜笛說話的口吻也聽不出難過,甚至有幾分不為人知的興奮,“你呢?”
遊扶泠:“死了,我的身體你知道的。”
周圍風聲徐徐,一排仙鶴從她們身邊飛過。
後面的梅池扒拉着季町,煉天宗的老實大師姐難得破口大罵:“你二師姐像話嗎?她擄走了我師妹!”
梅池眼神呆呆的,嘴卻不饒人:“你師妹不是天才嗎?這麼容易跟人跑說明她也願意。”
季町被噎得啞口無言,梅池又說:“我看她是愛慕我師姐未遂,故意咒罵我師姐引起我師姐的注意。”
煉天宗的大師姐眼前一黑,心想那個窮酸劍修到底有什麼值得愛慕的。
季町憶起剛到天極道院那日,各宗列隊時聽到丁銜笛名字後遊扶泠的異樣,季町心虛地想:不至于。
丁銜笛穩穩當當抱着遊扶泠,換了個身體的兩個人似乎在某些地方沒什麼變化。
她說:“那可不一定,誰有你的名字晦氣,怎麼也得給長輩扶靈吧?”
遊扶泠搖頭:“我殺了我的哥哥。”
邊上正好是一座亭台,再走百步,便是各系弟子的修真公寓。
丁銜笛放下懷中人,詫異地問:“你還有哥哥?”
方才丁銜笛掀開了遊扶泠面紗一角,也見到了她左半張臉蜿蜒的黑色紋路。
和醜無關,隻是和從前相比不太一樣。
從前的遊扶泠是冷冷的好看,現在的她像是白紙入墨,有幾分後天的邪氣。
她并不看丁銜笛,口吻淡淡:“我殺了他,就沒有了。”
丁銜笛側過臉看她,少女的容顔和從前比更具易碎感,她沒有接話,像是随口問:“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遊扶泠:“什麼?”
丁銜笛:“你要不要和我結婚。”
“在這個世界應該叫結為……”
剛穿書的人很難适應,無論是雲海還是亭台還是飛鳥,都如此陌生。
丁銜笛唉了一聲:“道侶。”
這兩個字被她說得沉重又輕松,另一個人平複心頭的異樣,正要說話,丁銜笛又改口了:“不對,你必須和我結為道侶。”
遊扶泠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她從小就被人嘲笑是豌豆公主,媽媽為了她操碎了心,生怕她走錯一步就走向死亡的。
有這樣的女兒遊扶泠的媽媽這些年也一直提心吊膽,家裡永遠安靜。
遊扶泠在熱鬧之外,朋友也是家裡安排的玩伴,帶着任務的交往談不上什麼真心。同學更是點頭之交,要深入談談也不可能,她付不出時間。
很多時候遊扶泠都是觀望的那一個。
她在學校的時間也很短,大部分的時間在天台遠眺。
這個位置無人打擾,也可以看到後面的棒球場。
在學生間很有名的丁銜笛和朋友同學一塊運動,她似乎和誰都能打成一片。熱情、大方、爽朗,也不失氣質的矜貴,可以在各種需要她的場合做一個完美的繼承人。
她們從小對比到大,父親要面子,施壓于遊扶泠。
說他學生時代輸給丁銜笛的父親很多次,作為他的女兒,她必須赢過丁銜笛。
遊扶泠可以在學習上和丁銜笛平分秋色,卻無法在體育項目上碾壓對方。
她連上場資格都沒有,一激動就會暈倒,急救的聲音會進入她的夢中,成為另一種鈴聲。
很多人都勸父母再要一個小孩,母親不願意,父親也拒絕。
表面這是一種情比金堅,到最後依然是荒誕的一出戲劇收尾。
原來父親結婚前就有一個健康的孩子。
至于結婚,遊扶泠想過結婚對象或許是父母安排的。或許是爺爺奶奶相看好的,即便不限性别,怎麼也不會是丁銜笛。
沒想到時空置換,她和最遙遠的丁銜笛靠得那麼近。對方在異世界挂滿礦氣燈籠的修真公寓外,在雲海長亭的椅子上向她提出結婚申請。
從申請改成了要求,或者算強求。
外面正值黃昏,坐落在群島之上的天極道院有好幾座山峰。
劍修系人數最多,分到了兩座,其他系各自擁有一座。
剩下的山峰除了座師門的會議處就是道院各類事務的管理中心。
這個世界修真者入了元嬰期才辟谷,道院也設有飯堂。加上學制較長,也設置了供弟子賺取靈石的任務堂。
進出道院都需要通過申請,這方面戒律森嚴,流程繁瑣,經常有人抱怨。
遊扶泠好不容易平複的情緒又開始翻湧,她嘴唇顫抖,手也很難忍住抽搐。
她試圖壓制異樣,靈力忽然又控制不住了,簡直像被人戳了好幾個洞的氣球。
丁銜笛也發現了。
穿書之前對遊扶泠一直處于遠看過的印象,兩個人頂多小時候照過面。
那時候她們的父親關系還沒因為某個項目徹底撕破臉,丁銜笛對遊扶泠的印象就是個吃兩口飯都要停下來休息一會的病秧子,第三口吃飽了就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發呆。
這是一個無聊的人。
丁銜笛猜對方不知道自己穿書了,也猜測遊扶泠更不會看一些和學習無關的東西。
眼前人又要背過氣去,丁銜笛伸手給她順了順氣。
原主修為低微,天生難以聚起靈氣,如果沒有點星宗弟子的身份,沒有資格進入天極道院。
丁銜笛的順氣也是表面順氣,她沒有正常人求婚的浪漫,更不美化自己的強勢:“你不答應也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