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車撞?啊……這個提示管用的,她有點印象了。哦……他大爺的。
早上豔陽高照她像往常一樣去上學,剛買了個煎餅走出小區忽然一個響雷,接着就是烏雲遮天蔽日,天空的光快速暗淡像被人猛地掐斷電源,迎面而來的風吹得她弓着背才能勉強不後退,大雨接着傾盆而至。
她幾乎看不清任何不發光的物體,隐約瞅準行人綠燈亮起後,她一個箭步沖向馬路,在馬路正中間時暗淡的視野突然被照亮,她一個跳躍接一個前滾翻躲--雖然還是摔得趴在地上但好歹躲過了不長眼的車輛。
她疼得呲牙咧嘴,一邊起身一邊感慨自己不愧是跳高運動員,反應速度和彈跳力真不錯時,那輛不長眼的車突然在馬路中間掉了個頭,一腳油門向她駛來!
她的記憶至此戛然而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是謀殺!第二次的撞擊分明就是不達目的不放棄的補刀!
她擡頭看了看四周,這條小巷平時的行人車輛都很少,也沒有攝像頭,隻有早上上學時零星的學生經這條路進入學校的小偏門。
謀殺!這絕對是反社會的心理變态針對他們這所宇宙第一高中的高材生的無差别謀殺!
報案!王默語發出怒吼,一聲響亮的“喵嗚”驚得旁邊的電驢直叫喚。
想報案得先變成人,想變成人得先……
先去學校碰碰運氣吧,畢竟來都來了。
太陽已經高照,早上那麼大的雨,地面已經被曬得半幹,估摸着是中午的樣子。
她盤算了一圈為數不多的人脈,将目标鎖定為自己的同桌李依茵。
李依茵成績非常優秀,是老師家長眼中的模範标杆。同時她又沉迷于志怪小說和都市怪談,對于人附身貓這種奇聞接受度應該奇高。最重要的是,李依茵去她家裡玩過,認識文曲星。
王默語起身走了兩步,許久沒附身貓,還真是不适應。
首先是視覺,貓缺少紅色的視錐細胞還是大近視眼,世界看起來灰綠灰綠的,霧蒙蒙模糊不清。最重要的是,和人接觸很難受,人人頂着一張大綠臉,個個比她高大數十倍,像是穿越到了綠巨人的老家。
其次是聽覺,貓耳接收的聲音頻率與人耳不同,能聽清更多更高頻,也就是更尖銳的聲音。而低頻區域,比如嗓音低沉的男人,在貓耳中聽起來如轟隆隆的悶雷,響亮但是分辨内容很困難。
而且貓的耳朵實在是太靈敏了,像是把世界的音量調大了二十倍。她站在學校的牆外就能聽到教室内某個語文老師在講“磨刀霍霍向豬羊”。
最後是心髒。貓的心率實在是太快了,又很激烈。隻有在咖啡節連喝十杯的心慌能和當貓媲美。
這種高敏感體質搭配超快心率,換成王默語估計得天天應激。
她溜着馬路邊走,盡量将身體藏進影子中減少被人看見的風險。世道危險,人心不古。現在的人路上見到貓總想摸兩把,以前狂犬病宣傳到位時,貓出門不會受到這麼多騷擾。
她的餘光捕捉到牆根一個小洞,她把頭鑽進去試探一下,胡子都碰不到兩邊,看起來通過綽綽有餘。觀望了一下發現是學校自行車棚。這裡比小偏門離教學樓更近,簡直是天助她也。
她瞅準了路邊沒有行人往來,一頭鑽進小洞。頭和前腳非常順利地通過了,她覺得胸腔稍微有點卡,于是前腳伸出指甲抓地助力,身體左扭右扭地把肋骨一根根送出洞,終于肺部的壓力釋放了,她成功鑽出了一半!
“你這胖貓比想象中還要胖啊。”王默語自言自語道,“看來得少喂點。”
王默語自信心滿滿地再次發力,深吸一口氣,努力将前腳的指甲全都伸出來并且緊緊扒住地面,一吸肚子全身一起使勁,然後她就成功地結結實實地、滴水不漏地卡在了牆裡!
她向前沖卡得紮紮實實,于是前腳換了個發力方向,拼命向後推自己。奈何她剛才蹬得太用力,松散的肥肉将洞口填得嚴嚴實實,不管推地多用力,身體愣是紋絲不動。
就在王默語一籌莫展之際,她聽到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吓得她四條腿前後左右亂蹬,她吓得一邊拼命馴服四肢,一邊祈求文曲星出來接管身體,奈何文曲星仿佛離開了一樣,愣是不出來。
腳步聲戛然而止,王默語的眼前一暗,她逆着光擡頭一看,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影像座山一樣站在她面前,刺眼的陽光從他頭頂射來,逆光的人影黑乎乎的一動不動。
力量懸殊到讓她放棄掙紮,大氣也不敢喘,她像是在接受着來自更高維度的力量的審判。
人影一動不動地站在王默語面前足足呆了半分鐘,這半分鐘在王默語看來有半個世紀那麼久,久到她開始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根本沒在看她。
不過見自己沒受到什麼傷害,王默語漸漸地不那麼緊繃,她竟然聞到一絲隐隐約約的令人愉悅的香味。
人影忽然動了,他先是轉頭四處看看,像是要确認周圍沒其他人,王默語心裡一驚:“好事不背人,難道是要虐貓嗎?”,但是仍然強裝淡定怕惹怒對方。
人影吸了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然後拱手抱在胸前,雙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突如其來的逼近吓得王默語閉緊眼睛拼命後縮脖子,恨不得把頭埋進胸腔裡,她的心髒玩命地跳像是要從身體裡跳出來獨自逃命一般。
她緊閉雙眼視野黑暗,大腦一片空白,發自肺腑地喊道:“好漢饒命!”
她遮不住的耳朵還在接收着外界的信息,隻聽得那人影聲音裡帶着顫抖語氣誠懇地說道:“請問大仙需要什麼幫助嗎?晚輩胡雲天,願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