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大門即将關閉,王默語估摸着胡淼會一腳油門沖出去,先是檢查了一下劉女士和自己的安全帶,接着右手抓好把手,左手摟住劉女士,輕聲安撫道:“沒事,别緊張。”
劉女士表情堅毅,但是身體還是止不住地發抖,她一隻手握緊車内的把手,另一隻手緊緊地托住肚子。
預想中的推背感不僅沒有,胡淼緩緩把車停了下來,搖下了車窗。
不好,這是要把自己給交出去?!王默語和劉女士在面包車扁條小後座上擠在一起,大氣不敢出一聲。
“師傅,咋了?給你們醫院修空調還要收停車費啊?”胡淼的胳膊肘和頭都探出車窗外,臉上露着不悅:“你們這大醫院看着挺豪華,咋還要從我們工人身上套個三瓜倆棗的呢?”
六七個保安越來越近了,為首的經過胡淼的時候不耐煩地嚷道:“快點過。”一邊給大門處的人打手勢,目光緊緊地盯着後方,絲毫沒有正眼看胡淼一眼。
如果他稍微一轉頭,就能看到胡淼頭的後方露出一角粉底藍花的孕婦住院服。
但是他沒有,他的隊友們也沒有,他們全都死死地盯着面包車後方的黑色商務車,它正在試圖轉向超過前方破破爛爛的面包車。
保安隊見狀連忙加快了腳步向後方跑去,半關的大門開了個口子,開門的保安大力地揮着手,急迫地趕客。
胡淼搖上車窗,慢悠悠開出了醫院大門,一個轉彎之後,開啟飙車模式,還好王默語和劉女士從大門口開始就緊張地一直緊握着扶手。
面包車在市裡七拐八拐,又在偏僻的巷子和小路換了幾次車後,劉女士和王默語被安排上了不同的車,兜了一大圈子後王默語被送胡淼回了胡雲天家。
剛一推開門,炸醬面的香氣撲面而來,王默語聞着這家常菜的味道精神上一直緊繃的弦終于放松了,她将靈全部收回自己的體内。文曲星一下子從她懷裡躍出,直奔貓碗。
“喲,回來啦?”張哥穿着小狗印花的圍裙端着一鍋面條從廚房出來。
即使是用人眼看張哥,他依舊是孔武有力,五大三粗的身材配上一臉橫肉活脫脫一個黑-道大哥,配上粉底的小狗印花圍裙,頗有心有猛虎細嗅薔薇之資。
胡雲天聞聲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拿着英語卷子和筆,一臉懵,顯然是沉浸在學習的樂趣中。
文曲星聞聲竟放棄了吃飯,小跑到胡雲天腳邊,一邊發出滿意的呼噜噜聲一邊來回來去地蹭他的小腿。
王默語皺眉,不滿地說道:“你還真是有奶就是娘!”
文曲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好奴隸!這是我新認可的好奴隸!專屬于我的好奴隸!從今天起,你不是沒有貓的野人了,我同意你喂我了!”
王默語晃了晃腦袋,她探了探文曲星,并沒有感知到自己殘餘的靈,怎麼還能聽懂他說話呢?
“你……你好。”胡雲天局促地打招呼,手中的卷子不覺被揉皺了一點。
“你好。”王默語這才意識到這是倆人的本體第一次正式見面。
她仔細端詳了一下胡雲天,身高大約185cm左右,體型稍微有點瘦,不過看他曬得黝黑的小臂上面拉絲的肌肉能看出來是經常運動的類型,梳着一個高中生标準的寸頭。眼熟,像他們學校裡一個普普通通愛打籃球的男生的大衆臉。應該在校園裡擦肩而過過。
“你是六班的嗎?”王默語胡亂猜了一個班級。
“不是,我是十班的。你是四班的對吧?昨天看過你的資料。”
不在一個樓層,她現在覺得他們可能甚至沒有擦肩而過過。如果不是這次意外,直到畢業跟這位籃球愛好者都不會有交集。
胡雲天也在細細打量她,不過他沒有什麼好問的,昨天他已經看過她的詳細資料了。王默語,曾用名王雨,175cm,52kg。是學校田徑隊的跳高運動員,年級排名中上遊,獨自住在學校附近的小區,父母從事道橋行業,常年出差。家族中上五代皆無靈能者……
“小胡總,您别讓小姑娘幹站着呀。”張哥端着炸醬和菜碼經過他倆時忍不住開口。
“對對,你家裡被闖空門了,暫時不太安全。”他說着掏着兜,拿出一串鑰匙遞給王默語,“你先住在這裡吧,你的作業課本都給你拿過來了,被搶走的電子産品也都添置了新的并同步好數據了。”
他帶着王默語到走廊左手邊第二個門。
王默語打開門一看,果然如胡雲天所言,她作為學生的必需品和日常用品一應俱全。
她帶着最後一絲疑慮問:“那我明天能繼續上學了?”
“如果你願意,今天下午就能去,畢竟晚上有周測。這周是英語。”胡雲天說着看了眼自己手裡的英語試卷。
王默語聽了沉默了一下,接着像是下了決心,掏了掏兜,拿出兩個金屬光澤的小方塊,伸手遞給胡雲天。
“這是我在醫院裡拿的。”王默語淡定地說:“我和隔壁床的。趁黑着燈拿的。”
胡雲天連忙把卷子用手臂夾着,雙手接過王默語遞來的兩個小方塊,疑惑地看着她。
“當時他們撬開手術台上的人的頭,正在把一個同樣的小方塊放進去。我猜這就是這場手術的目的吧。”王默語提起的時候又不經意地想到了當時血腥的場面和鼻腔中濃烈的血味,翻起一陣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