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本是要開門幹什麼?”
在影視城裡劇組安排的地方不用擔心被私生拍到,兩人在樓後的小花園漫步,銀輝透過樹的縫隙灑落在地上,流動的水波一般,仿佛能流過人的心田。
梅筠楓閑聊似的問了一句,見沈青浩看他,不由得玩笑了一句:“總不能是正巧同我心有靈犀吧。”
對他的這種話,沈青浩想來早都免疫了,估計會諷刺他一句“自作多情”,不過要是能撬出來這人究竟出來幹什麼那也不虧。
畢竟誰家好人沒事大半夜從床上起來直接穿着睡衣開門啊。
“也許是。”
梅筠楓腳下一絆,轉過頭來,懷疑沈青浩是吃錯藥了。
沈青浩瞟了一眼他:“可能是我預感到有人會半夜不睡覺站在我門口當門神,我怕折壽。”
這個感覺才對,梅筠楓順口回嘴:“怕什麼,有一種方法,我天天給你站崗都不擔心折壽,想知道是什麼嗎?”
此人油腔滑調時向來沒安好心,沈青浩并不理他:“我喉嚨有些難受,想找經紀人要潤喉糖,卻被你帶了出來。”
梅筠楓:“……”帥哥,哈喽我記得是你說要和我出來的吧。
“行,沈少爺。”作為一個歌手,雖然梅筠楓不需要這種東西,也還是随身攜帶着的。
“你這普通人身嬌體弱的,難受趁早吃藥,潤喉糖沒……”
梅筠楓沒了尾音,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沈青浩拿過他手裡的小瓶,“怎麼不說了,潤喉糖沒什麼?”
大概是氛圍太好,梅筠楓這種人難得心虛,有些中氣不足:“潤喉糖沒什麼用。”
沈青浩倒了兩粒出來,點了點頭:“确實沒什麼用,身嬌體弱的普通人也不需要一驚一乍的,沒有梅處長這樣強悍到無人匹敵的特殊能力也确實不會一碰就碎,就算心髒旁邊被取走什麼也死不了人,梅處長不是知道得比誰都清楚嗎?”
他們之間似乎平白升起了一團能将周邊所有都吞噬的漩渦,輕易地打破了兩人剛才都勉力維持的平靜的假象。
半響,梅筠楓注視着沈青浩看不出太多情緒的雙眼,淺淡地笑了一聲,鼓了鼓掌:“沈老師說得是,我的确知道得比誰都清晰。我還知道更多的,你要不要聽一聽?”
“我不但知道普通人的身體什麼條件下死不了,我還知道一個恢複能力極強的特能者什麼條件下死不了。”
沈青浩瞳孔微縮,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幾乎看不分明,梅筠楓略微湊得更近了一些,饒有趣味地描述得繪聲繪色:“你應該記得,有一種特能者,會表達出屬于遠古生物的性狀,譬如說有力而嶙峋的尾巴。它們刺進其他特能者的身體再拔出來時會如同無數倒鈎一樣牽連出一圈的血肉。
還有一種特能者,他們能夠涉及到些許物質本原的層次,配合起來也很叫人頭疼,能夠将其他特能者最強的防禦化為烏有,任人宰割。”
“我記得我見過一個特能者,全身總共有數十處貫穿傷,内部循環系統陷入徹底紊亂,免疫系統幾乎盡數崩潰。”
沈青浩的眼珠很黑,上鏡時特别有淵渟嶽峙的氣場,或者堅定執着的意念。可現在梅筠楓突然有些痛恨他這看不到眼底的雙眼。
“後來呢?”
仿佛真的隻是聽一個故事,禮貌性地問一個結尾,沈青浩的聲音還是那麼淡定自若。
梅筠楓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忽而粲然一笑,幾乎能奪去月色的光輝:“後來啊,有很多人想要他活着,傾無數救護人之力,他活了。”
沈青浩專注地聽着,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一起散步,看起來馬上要給這個乏善可陳的故事加上一段禮貌性的不痛不癢的點評。
“不過,”梅筠楓忽然拉住了他,不容置疑地說道,“故事還沒完,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不過這個人很是讨嫌,高調無比,天怒人怨,人神共棄。所以他自不量力,最後死在了一場圍剿之中,皆大歡喜。”
沈青浩仍然面不改色,似乎這個人到底如何他是全然無所謂的,不過一個故事而已。
“看起來我講故事的技術真的很差,”這冬天的确不容小觑,梅筠楓幾不可查地打了個哆嗦,“沈老師不愛聽,也是正常。”
“是你根本沒打算講真話,胡編亂造。”
梅筠楓無所謂地點點頭:“或許吧,可我就是這樣一個滿嘴跑火車的人,沈老師見諒。”
“一個人,如果有很多人想要他活着,那麼起碼必定有很高的利用價值。”沈青浩并沒理會他,就着這種姿勢帶着人往前走。
“所以呢?”
“為了這些利用價值,這些人也沒有資格去對他形成所謂的‘天怒人怨’,人性……也不會普遍糟糕得如此令人覺得暗無天日。”沈青浩活像是在做學術研究,一本正經得就差拿出數據做報告了。
梅筠楓實在沒忍住,笑得前仰後合,沈青浩無聲而譴責地看着他。
“不行,沈老師您是在哪個大學的心理學專業研究過相關課題嗎?”梅筠楓擺擺手,“我不是在嘲笑你,就是……感覺沈老師的心中可能種着一片鳳尾蘭,特别可愛。”
沈青浩瞟了他一眼,顯然這人也沒拿他說的話當回事:“有些人習慣以惡視人,而我不過是多給本來就不能一概而論的人性一份客觀的觀察而已。”
“是的,”梅筠楓一本正經點點頭,“我就是那個目光片面的人,這不好,聽沈老師的話,這得改,我回去就改。”
顯然這人就是随口說說,根本沒走心,沈青浩無奈而幾不可查地搖搖頭,任由胳膊被扯着,拖着此體重一百多斤的大賴皮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