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坦然,梅筠楓無言以對,隻好給這位熟谙成人社會利益規則的經紀人鼓了個掌。
“一邊是男一男二,這部劇的棟梁主心骨,一邊是一個可以再選即使拉胯點也沒什麼的男三。不說她和制片人編劇如何,資方又如何,這部戲背後是所有付出努力準備良久的劇組工作人員。
《大齊風雲》可不像那些流水線劇,它的籌備期有兩年,場景搭建、背景禮儀、設計圖樣、服裝頭飾、燈光攝影等等等等,哪樣不是心血,有多少人指着這部劇在自己的簡曆裡面添上漂亮的一筆?”
作為一個标準的外勤行動最頂端負責人,梅筠楓向來主打一個“打完就跑”,有了研究中心的隔絕屏障後更是随心所欲,反正剩下的有後勤處理。
因而現在莫名心虛。
“對于他們而言,你們兩個才是不可替代、重中之重。他們可不知道你們的能耐,隻知道你們兩個沒事閑得引火燒身,還膽大包天不要命地去攔截歹徒。
這是沒什麼大事,而且一周之内能重返劇組,否則你讓劇組其他人上哪兒哭去?你說陸許導演想不想抽你?”
“蘇淩這人挺聰明的,看得清也會做人,主動提出他可以先拍,否則劇組耽誤的這幾天燒的人力财力他也擔待不起,導演制片人他們心中也會不滿。”
梅筠楓沉默了一會兒:“就算蘇淩真的喝下了那一杯東西?”
這個時候,他又不像是那個曾經手撕過多少犯罪特能者、屍山血海都不能讓他有半分動容的閻王了。
“又不是那種穿腸毒藥,娛樂圈裡迷藥還少嗎?”
“可那是毒品,隻要沾上一點,蘇淩這個人,他的堅守、藝術、自由就都毀了。就算隻是迷藥,他要遭受到什麼也不難猜想。他是個真正的藝術家,不該受到這樣的折辱。”
沈青浩微微側目,有些出神地看着他。
周舒奇在心裡敲了梅筠楓一腦殼,十分想讓這人把嘴閉上。
“沈老師,我們梅梅這人有的時候有點軸,說話不過腦子。他就是單純地欣賞,去之前真不知道要救的人是誰,我保證他對蘇淩沒什麼非分之想。”
梅筠楓一腳把他從病床上踢了下去,并且希望自己親愛的經紀人圓潤地離開。
房間裡就剩下了兩個人,梅筠楓被沈青浩這種相當平靜悠然的目光盯得難得臉熱,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
昨晚被沈青浩一撞,本來會捅進去的刀變成了從他兩人的腹部劃過,沈青浩的傷還更重一些。
以梅筠楓的體質,他現在的腹部已經光潔如初,一會兒就要溜回家了。正巧明天還能空出來一天和程庭蕭他們商讨全球大會的格局與如何應對這位布萊恩以及他血洗後的現在的傀儡總署。
說起來,倒是他手上那道傷口還沒有好,那個特能者的力量确實在一級特能者中也位于頂尖,難怪也能從指揮處處長手中逃脫。
他正雜七雜八地想着,沈青浩突然問道:“藝術家不該受到折辱,那麼如果不是藝術家呢?”
“嗯?”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有生理缺陷的人、甚至是道德有虧的人或者惡人罪犯呢?”
梅筠楓的手停在了原地,沈青浩仿佛能透過他的背影看到他輕顫的鴉羽、輕扯的唇角。
“雖然可能有些假仁假義道貌岸然,你也未必會信。不過我局規定,對于并非處在通緝令上且并未對執法人員、公共秩序産生危害的非犯罪嫌疑人,要公平對待,保障其生命安全。局裡的規定我還是要遵守的。”
後面傳來了一聲極輕的諷笑。
水面綻開波紋,一下子漫了出去。梅筠楓對沈青浩太熟悉了,能輕易聽出這聲笑裡屬于沈青浩的不屑與輕蔑。
太難堪了,他清了清嗓子,正打算說一句“我說笑的”,就聽沈青浩說道:“沒關系,如果導演他們想抽你,我還是可以幫你擋上一擋的。”
梅筠楓一怔,杯子直接一腦袋撞上了桌子。
沈青浩有些忍俊不禁,眼中些許的揶揄與俏皮不僅沒打破他冷若冰霜的氣質,反倒讓他無比的靈動。
梅筠楓似乎聽到了自己本來就沒過半截的心又嘩啦一聲陷下去了一截。
這樣下去,可怎麼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