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剛下完一場雨,夜晚路上的行人不多。
路燈亮着,有幾隻野貓探出草叢,不緊不慢地在路邊散步,看見你們的車燈,便大睜着眼睛跳起來,矯捷地從柏油路上掠過。
“這兒附近有很多貓。”你說。
“這裡以前的環境并不很好,樓房都很破舊,雖然達不到擂缽街貧民窟的地步,但也好不了多少。”
織田說,“老鼠有許多,所以居民們喜歡養貓……說是養,其實也沒有怎麼管它們,沒有用專門的貓糧去細心喂養,就讓它們在外面遊蕩。後來,因為城區的規劃,環境變好了,新建了公寓樓,還修了草坪,但各種各樣的貓還在,而且越來越多。”
“野犬多嗎?”你問。
“野狗倒是很少看見。”織田想了想,“可能是被成群的野貓趕走了,這群貓兒有的時候會為了食物裝乖,但一般情況下還挺兇的呢。小朔問起這個,是因為喜歡小狗嗎?”
“都喜歡。如果在這兩個裡選擇,可能會更偏向貓咪一點點。”你說,“我的監護人有近似貓咪的個性。”
“有的人在親近的人面前總是會更可愛一點。”織田說。
織田的住所很快就到了,你們下了車。
他的家和二葉亭徹的家很不一樣,這裡很有生活的氣息。
門外有樹籬和植被——那是花叢,隻不過花的種類不是在秋天開,所以你隻能在夜晚的黑暗中看見黑黢黢的一片草葉。
開了燈,進門邊上的架子上擺着裝飾品,既有質地冷硬的小錫兵,也有毛絨絨的柔軟玩偶。這兩種玩具放在一起竟然沒有違和感。
除了玩具,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雜物,像是玻璃彈珠、沙漏瓶、地球儀……
織田走到了廚房去,說是給你和立原煮兩碗牛奶。
他的動作非常熟練,看來平日裡沒少這樣做。
立原坐在沙發上的姿勢有些拘謹,但他看向周圍的目光卻含帶審視。
他在嘗試從細節中推測出房屋的主人的性格與愛好。
你則把諾亞小心地放在桌上,在客廳四周轉了轉。沙發旁邊的矮木櫃上有一台風格複古的唱片機。
唱片機後面的牆貼着好幾張電影海報,EN MAN SOM HETER OVE……這是外國電影,講述的是一個男人決定去自殺的故事。
織田這家夥真有品味。
下一張呢?スワロウテイル(燕尾蝶),這部電影中充斥着犯罪、兇殺、非法移民等混亂的要素,是整體氛圍陰郁壓抑。你依稀記得這名字有蛻變的含義——由繭蛻變為蝶。
再下一張海報,誰も知らない(無人知曉)……
你沒有繼續看海報,你随手拿起一張唱片,放在唱片機的唱盤上,唱針在溝槽中移動着。
空靈又典雅的小提琴曲調填充了整個房間,一種在上個世紀逐漸腐爛凋零、靈魂變得空洞的感覺,曲子的具體名字你沒能聽出來,這具身體的知識儲備還不夠豐富。
你走到廚房,織田正專心緻志地盯着燒水壺。
你不經意瞥到廚房的冰箱上貼着一張便利貼,上面寫着:【10月21日,亂步先生的生日,記得去買禮物。】
教堂案在十月十七日,那也是你被太宰帶回Mafia的日子,算算時間……
“明天是亂步先生的生日……”你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織田沒有回頭,“是啊,社長準備在明天晚上給亂步先生辦一個生日會呢,小朔想來參加嗎?”
“可以嗎?”你問,“我不是偵探社的社員。”
“小朔是亂步先生的朋友,當然可以過來。”織田說。
他之前看到你和江戶川亂步友好地談話,也許是誤會了什麼。
“也是,朋友的話……”你将錯就錯,“我該準備什麼禮物才好?”
“禮物的話,隻要用心考慮,亂步先生就會很高興的吧。”織田說。
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織田端着兩杯熱好的牛奶,遞給你一杯,然後把另外一杯放在立原身前的茶幾上。
立原顯得有些無措,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的角落裡。
“這位小哥也不想回家嗎?”織田問起立原。
“從很久以前開始,Mafia就成為了我的家。”立原說,“而現在,因為命令,朔君住哪,我就住哪。”
織田了然,旋即,他想到了什麼,“隻有一間客房……晚上該怎麼分配睡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