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殺人任務?”
“是的,殺手K已經不打算繼續作為殺手而活着。”織田說。
“為什麼呢?”你問,“當一個殺手——像爆米花電影裡那樣,不是很酷嗎?”
在那種電影裡,殺手往往是大殺四方的主角。
不過橫濱的殺手很少有電影裡那麼厲害。
橫濱最厲害的殺手,早在許多年前就神秘消失了。
“我現在還不知道原因,不知道他究竟在思考着什麼,殺手K已經作為一個連講述這個故事的人都無從捉摸的角色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織田坦然道,“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猜測到——殺手K——我們就叫他K吧,并不覺得殺死他人是一件‘很酷’的事。”
“他是個讨厭殺人的殺手……前殺手。”你說。
“或許也不是,對于奪走他人的生命,K不熱衷,也不讨厭,那對他而言隻是一種日常工作,就像把快遞送到各街道房屋中一樣平淡,他隻是去做了那件事。”
“所以他無法完成死神給出的任務。”你笃定道。
織田一怔,“為什麼這麼說?”
“既然他不打算繼續作為殺手而活着,又怎麼會願意作為殺手而死去呢?”
你眼神澄澈,“這是最後一個任務,也是注定失敗的任務,因為‘複活’并不足以讓K重新殺死他人了。如果非得讓他重新拾起殺手的工作,死神就必須給出其他的讓K殺人的動機,或者弄明白為什麼K不再殺人,并去破壞那個理由。”
“你說的或許是對的……”
織田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
“不論怎樣,我來介紹一下這位K君吧,雖然他從前做的是‘殺手’這種不太常見的工作,但實際上,他和尋常人并沒有太大的差别。”
“他的長相平平無奇,放在人群裡,即使是熟人也很難一眼識别出來,這點倒是與‘殺手工作’十分相配。但即使有那麼一張得天獨厚的普通的臉,他的業務水平也很一般,總是會讓任務目标跑掉,或者出現差錯讓自己受傷。”
“他有時也會很沮喪,或者陷入迷茫和空洞,并且,他知道這種迷茫與喪氣對于他的人生百害而無一利。然而,就像隻有很少的人才能在明知道需要勤奮的時候做到自虐式的自律一樣,他會一邊唾棄自身,從靈魂到軀殼進行批判,暗自下定決心要改變,一邊繼續沮喪、繼續迷茫、繼續陷入空洞——除了職業特殊一點,和很多人别無二緻,既不酷,也不引人注目。”
“不過,這次任務的任務目标,X君,卻與他截然不同。如果說K君是平平無奇的極緻,那麼X君就是非同尋常的極緻。”
“不管在哪個方面,X君都能做到最頂尖的程度。不僅如此,旁人還不會對其升起任何嫉恨,X的身上有一種奇特的非凡魅力,即使是最挑剔的評論家,在看見X君的時候,也會情不自禁地對他産生好感……”
織田停頓了一下,他觀察着你,你意識到他在考慮你是否有繼續聽下去的打算。
“K君認識X君嗎?”你表現出對故事的興趣,“他們是朋友,或是敵人?”
“從表面上看。”織田說,“他們并不相識,至少K君并不認識X君。”
你驚訝道,“咦,沒有任何關系嗎——我知道了,K君失憶了,是不是?靈感來源于群體失憶事件。”
“如果K君的記憶很完整,他的記憶裡從未出現過X君的臉……”織田想了想,“這樣的話,故事會不會很無聊?”
“不會。”你說,“就算是無聊的故事,織田先生也一定是為了讓故事有助于睡眠才這樣精心設計的。”
你的情商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但是說話的藝術對于織田而言,似乎如同空氣。
他看了看你,“小朔是不是對後續的情節還有什麼推測?”
“我是這樣猜測的——”
你緩緩地說,“K君和X君是朋友,友人X為了拯救殺手K,與死神做了交易,付出雙方的全部情感與記憶,換取一次複活的機會。”
“很感人啊。”織田點了點頭。
“但是死神是個惡劣的家夥,将任務的目标定為了友人X,嘗試制造朋友之間自相殘殺的悲劇。”
“真是可恨。”織田又點了點頭。
“不過,K君沒有開槍,因為他已經不打算繼續當殺手了。他隻是呆在X的身邊,度過了期限中的三天。幾經輾轉後,K君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與友人X做出了最後的道别。”
你講述完了你在腦海中編出來的故事。
也許你真的有講述故事的天賦,織田作靜靜地看了你很久,他就像想要透過你的眼睛搞明白你的大腦中究竟有怎樣驚人的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