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步又返回了聖母像的身前,他慢慢地蹲了下來,盯着地闆,“十月十七日下午,二葉亭完成最後的複仇,也就是教堂案後……自殺了。他的死對Mafia是有利的,二葉亭作為犯罪對策科的顧問,知道太多Mafia的犯罪證據與把柄。”
你沉默地看着亂步。
“我沒能阻止他。明明我應該看出來的,他甚至當天還來找我了。明明我作為名偵探,接下了委托,就應該幫助委托人解決問題的……”亂步說,“我忘了那天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們究竟說了什麼,但我大概能猜到——”
他将手輕輕放在地闆上,“我應該是說了什麼讓他徹底絕望的話,所以他來到了教堂,殺完人,通知Mafia來這裡,然後就此離開了這個世界。在他死去的過程中,他生機還未完全消散的軀殼把你吸引了過來,整個過程就是這樣。”
其實不是的,關于二葉亭徹的死,江戶川沒有任何錯誤。
他隻是見證了二葉亭徹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過程,覺得自己有救下二葉亭徹的可能,最後卻沒能救下,為此感到歉疚。
但事實上,沒有這種可能,因為當一個人真的決定離開這個世界,誰也阻止不了。
“……亂步先生在自責嗎?”你抱着諾亞,慢慢蹲到他旁邊。
“有那麼點,不過……”亂步抿了抿嘴,“怎麼想都是他太愚蠢了啊!一直無法走出過去的陰影,一點也不肯擡頭朝未來看,直到最後,才決定徹底放棄秩序,太愚蠢了、太笨了……”
亂步的手用力捶了一下地闆。然後痛得把手縮了回來。
你陪在亂步的身邊。
他在短暫的沉默後,轉頭緊緊盯着你,“我知道,朔君,你想了解關于你那個監護人的事。”
你用力地點了點頭。
“二葉亭殺死了那位商人,這幾天,Mafia除了群體失憶事件帶來的麻煩,重點都放在了吞并那個商人背後的商會上。”
亂步冷靜地說,“對有的人來說,殺人就像喝水,但二葉亭不是這樣的人,他更偏向用合法的手段解決問題。我懷疑,二葉亭之所以邁出了這最後的一步,你的監護人也在其中提供了幫助。”
你領會到了亂步的意思,“隻要我能找到二葉亭徹與太宰先生相互聯系的方法……”
“他們有長期往來,在一些簡單日常的交流上,他們應該有通過手機聯系。教堂當天讓Mafia過來,也是通過手機聯系。”亂步說,“如果你能找到二葉亭的手機,或許能發現什麼。”
“他的手機在……”
亂步想了想,“原本應該是在特務科——”
就在這時,已經走到你旁邊的警員忽然掀起了鬥篷——
……哪裡來的鬥篷?
你眼前一花,腳下一空,消失在了教堂。
再次踩到地闆上的時候,已經是在室外不知哪棟樓的一個天台上了。
果戈裡已經換下了警服,身上穿着黑白兩色的禮服,身披白色鬥篷,俨然一副魔術師的模樣,頗有幾分神秘和優雅在。
他甩了甩銀色的小辮子,坐在圍欄上笑眯眯地朝你招手,“朔君,又見面了呀,這次該你逃跑了哦。”
天空陰陰的,烏雲黑壓壓一片。狂風刮過,你冷得抖了抖,抱緊了諾亞。
果戈裡忽然意識到不對,“……朔君怎麼一點兒也不驚訝?”
“那個啊。”你被風吹得眯起了眼睛,微微一笑,“因為我已經發現果戈裡先生的存在了。”
“欸?诶诶?怎麼這樣!”果戈裡愣了愣,跳下圍欄走到地上,懊惱道,“我還想給朔君一個驚喜的!”
就他這種出場方式,隻能有驚無喜吧。
“費奧多爾先生這次找我是做什麼呢?”你問。
“咦咦,難道隻能是費佳派我請你過去,不能是我自己來找你嗎?”果戈裡不高興地說,”我是一個獨立的意志,并非費佳的附屬。”
“請不要誤會,我絕沒有這樣想過。”你說,“隻是因為能這麼快知道我的行蹤的,恐怕也隻有費奧多爾先生了。”
果戈裡盯着你瞧了一會兒,沮喪地垂下頭,“行蹤的确是費佳告訴我的,也的确是費佳讓我來帶你走……”
“不過!把你帶到這裡,是出于我自身意志的行為哦。”他的情緒變化得很快,忽然間又興高采烈起來,從不知什麼地方掏出一個證物袋。
證物袋裡,裝着一個染血的手機。
“這是——”你意識到了什麼,向前幾步,伸手想要去拿。
在你即将碰到證物袋的時候,果戈裡倏地把手收了回去,笑嘻嘻地看着你。
“沒錯,這是二葉亭徹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