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聒噪的知了聲攪得人心煩意亂,他按了按愈發憋悶的胸口,飛快在鍵盤上敲出一長串回怼。
沒等他按下發送,Wind便先一步開口。
“首先,給我打錢才能獲得12270狗叫權。”坐在攝像頭前的人豎起一根手指,向後靠在電競椅裡,懶散地左右搖晃。
房管見慣大風大浪,和Wind配合良好,飛速把帶節奏的人禁言,并送上溫馨提示:
【親親,您得充值才能開通辱罵主播服務哦!】
“把他放出來。”Wind語氣淡淡,“罵我無所謂,帶上其他人就是犯賤。”
“我看看你是國家幾級藝術評論家,說話硬氣得像是沒爹。”
說着,他點開黑粉主頁,下滑動态,看到對方搬運的飯繪圖,配字“觸景生情”。
看到畫的瞬間,郁黎笑出聲來,删掉彈幕框裡的字,哼起快樂的小曲。
他捧着平闆,在椅子裡窩成和Wind一樣的姿勢,等着對方盡情施展毒舌技能。
而直播另一邊,靳一笛看着眼熟的構圖陷入沉思——
畫面的前景是一位職業選手帶領隊伍奪得冠軍,在漫天彩帶中捧起獎杯,意氣風發的瞬間,而後景用相對較淡的顔色勾勒出選手在低谷期頂着壓力努力訓練的模樣。
幾秒過後,他重新打開竹的微博主頁,發現對方正在使用的背景圖便是這張。
竹子顯然和黑粉喜歡同一位電競選手,之前做過不少産出,隻是沒同步到選手超話,也沒帶任何tag,很少有人看到。
如此看來,自己這位粉絲确實在繪畫方面缺少自信。
“你畫的?”靳一笛看了眼彈幕區。
沒料到Wind能直接辨認出自己的畫風,郁黎倏然愣住,撚了撚手指,在彈幕裡回複:
【是我畫的。】
他有意配合Wind嘲諷黑粉:
【不知道有沒有糟蹋這位兄弟喜歡的選手。】
彈幕裡的粉絲紛紛化身助攻,跟上節奏:
【@黑粉,我竹太太問你話呢!】
【竹太太:晦氣】
【若非正主太優秀,誰與傻x做同擔?】
【Wind你超愛,竟然一眼就看出是竹太太畫的了?】
【好甜,我悄悄嗑一口!】
被光速打臉的黑粉完全不敢露頭,靳一笛看了眼在線粉絲列表,給予對方最後一擊。
“觸景生情這四個字,你也就占兩個。”
微微停頓過後,他冷哼道:
“畜生。”
簡潔有力的兩個字讓黑粉落荒而逃,靳一笛點開遊戲,隔着彈幕問另一位當事人:“解氣了嗎?”
Wind的嗓音自帶冷感,毒舌時帶着恰到好處的高傲,蘇得人腿軟,又不覺得過分猖狂。
郁黎腦中不自覺地循環播放那兩個字,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我不生氣,隻是怕影響你心情。】
【謝謝Wind!】
“嗯。”直播畫面中的人點進排位賽,趁等待匹配的空隙,又把畫面切到他微博主頁,做作地歎了口氣,“我什麼時候也能在背景圖裡有一席之地啊?”
郁黎耳廓發燙,摘下一側耳機,在彈幕裡打字:
【等我畫得再好一點!】
“哦。”耳機裡傳來失落的聲音,“偏心呗,我懂。”
“小主播不配和你喜歡的電競選手出現在一起。”
匹配成功的提示音響起,Wind進入遊戲狀态,像往常一樣和粉絲讨論bp技巧,隻是狀态沒那麼激昂。
【哎呀這是吃醋了呀!】
【天呐好好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Wind拿别人沒辦法诶!】
【竹太太你就滿足Wind叭!那張畫太好看了,真的!】
雖然覺得粉絲們吹過了頭,但郁黎還是不忍心看自己喜歡的主播難過,立刻增加背景圖,回到直播間,打開禮物欄。
“謝謝竹子送出的男友荔。”Wind讀完禮物消息,看到其他粉絲的提醒,似乎精神不少,“背景換上了?謝謝竹子。”
郁黎正要回複,導師的消息便從屏幕頂端跳了出來:
【李躬行:小黎,你已經順利到校了吧?明早有時間來我辦公室一趟嗎?給你介紹一位博士師兄,讓他帶帶你。】
他隻好暫時把直播間放到一邊,摸起手機:
【魚樂咦:已經到校了,謝謝老師關心~】
【魚樂咦:我明早有空的。】
【李躬行:好,我把你拉進師門的群聊。】
群裡的歡迎消息接二連三跳出來,郁黎認真從表情裡挑選合适的回複,沒注意直播間裡的Wind也拿起桌上另一部手機。
糾結片刻,他選了個乖巧的表情包。
下一秒,一個熟悉又讨厭的頭像冒了出來:
【靳:歡迎[黃豆微笑.jpg]】
看着陰陽怪氣的死亡微笑,郁黎覺得自己此刻是一隻即将脹破的河豚——
天殺的死對頭詛咒!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靳一笛也在這個師門啊?
“不過沒關系。”郁黎捋順着胸口,自言自語,“靳一笛是上屆的學生,以後應該沒什麼交集。”
想到這兒,他晃晃腦袋,不讓那個讨厭鬼給自己增添煩惱,回到直播間和Wind互動:
【我換好背景圖啦!剛剛在回消息!】
【我還有事,先走啦~】
“好。”靳一笛壓下死對頭變成師弟帶來的煩悶,柔聲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