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立刻有人動用鈔能力,刷了能停留在直播間頂端的超級彈幕:【Wind為什麼從剛開播的時候就坦白了性取向呢?是因為不在乎收益且愛惜羽毛,所以從源頭杜絕吃女友粉紅利的可能嗎?】
大概是知道這個問題有些冒犯,對方在提問後還順便幫他想好了妥帖的說辭,如果實在不想回答,隻要給出簡單的肯定就好。
然而靳一笛選擇實話實說:“選擇直播打遊戲的初衷,一方面是為了緩解壓力,另一方面就是抱着‘對很多人坦白性取向,看看結果會怎麼樣’的心态。”
“本以為會面對很多惡意,畢竟之前有過類似的不好的經曆。”他靠在椅子裡,看着飛速滾動的彈幕和不斷炸開的禮物特效,笑道,“不過很出乎意料地,在直播間,我從沒遇到因為性向而歧視我,對我惡語相加的人,反而收獲很多善意和喜歡。”
【天呐,“之前有過不好的經曆”,聽得我好心疼嗚嗚嗚嗚!】
【我必須檢讨,最開始知道Wind主動坦白性向這件事時,以為這是他博關注的手段,沒想到事實是這樣……對不起Wind!你真的很好!】
【所以當初是帶着一點自毀傾向坦白的嗎?如果那時候收到的仍是惡意和攻擊,結果是怎樣,我不敢想……】
【如今能以輕松的語氣說出當時的沉重決定,說明大家确實給了Wind很多的治愈!】
【你好勇敢啊Wind!你現在收獲的一切都是勇敢的回報!】
“也沒那麼勇敢。”靳一笛客觀地評價自己,“畢竟我至今也不敢在現實中對所有人這樣坦白。”
“被人說惡心什麼的,經曆過那麼兩三次就夠了。”
郁黎看彈幕看得眼眶發紅,聽到耳機裡落寞的語氣,吸吸鼻子,刷了個超級彈幕:
【你一點都沒錯,錯的是那些惡語相向的人。】
打完這句話,他無端地想起高中物理奧賽集訓時,靳一笛的那個室友。
看着陽光開朗,傻呵呵地跟在靳一笛身後,一副和誰都是好兄弟的樣子,其實私下搞起背刺毫不手軟,假裝不經意地向他透露靳一笛的性取向,還用“讨厭、惡心”等字眼大肆評價,說什麼要不是為了搞好室友關系才不願意和靳一笛打交道。
他當時被氣得不輕,怼了那位室友一頓,又因為吵架出汗後吹了冷風而染上感冒,第二天午休時間被别人問起病恹恹的原因,隻能掐頭去尾地轉述靳一笛室友的發言。
本想着要和靳一笛說這件事,讓他離那位室友遠點,結果對方先疏離了自己,還搞出“第二名都是垃圾”的發言。
好在那個室友和他們不在同一學校,集訓後便再沒什麼交集。
結束回憶,郁黎眨眨眼,後知後覺Wind似乎一直沒有說話,以為對方傷心,便又刷了條超級彈幕:
【你值得更多更好的喜歡。】
“謝謝竹子。”靳一笛喉結滾動,任由心跳攀升到異常頻率,擡起手,用指尖碰了下觀衆列表中那個隻有一個字的id。
更多更好的喜歡。他默默咀嚼這句話。
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癢意,某種因許久不曾擁有而顯得陌生的情緒飛速生長,最終在他擡起指尖時破土而出。
夏夜寂靜,他清晰地聽到内心渴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