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郁黎看向靳一笛。
死對頭臉上并沒有出現他預料的尴尬或難堪,連剛才的疑惑也不見蹤影,恢複到巋然不動的狀态,悠哉悠哉地劃着手機,甚至點頭表示認同。
遲鈍地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太過幼稚,郁黎垂下眸子,在臉頰燙起來前回到座位。
左右都有人擋着,他不得已把自己的椅子向外拉出段距離,身體緊貼着扶手,盡量遠離右側的某人,從狹小的空間擠進去。
調至靜音模式的手機亮了下,郁黎瞄了眼李躬行,猶豫片刻,還是不敢把手機拿下來摸魚。
他挺直後背,掀開平闆保護殼,手拿電容筆,一臉正經地戳開企鵝軟件,看到Wind的消息:
【Wind:你畫的小漫畫我看到了,很治愈,我很喜歡,謝謝你。】
還沒想好怎麼回複,對方的企鵝頭像一跳,變成他曾經的Q版産出,一張紮着蘋果頭咧嘴大笑的Wind。
!!!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突然換了頭像?因為喜歡他的漫畫嗎?可頭像這張不是漫畫裡的一部分啊!郁黎又驚又喜,腦子一陣陣發燙,連帶着半邊身子發麻,整個人處于飄飄然的狀态,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迷迷糊糊地退出企鵝,點開微博,翻了翻近千條的互動消息,并沒有從中找到Wind。
因為想顯得比較有誠意,所以才選擇私聊道謝嗎?
正糾結着,屏幕上方跳出粉絲群的消息橫幅:
【什麼情況?Wind換頭像了?】
【又是竹太太畫的!任爾東西南北風!】
【嘶……竹太太的頭像是那個哭鼻子的Wind,Wind的頭像是哈哈大笑的Wind,你倆好像情侶頭像啊!】
情侶頭像?!郁黎猛地吸氣,後知後覺自己還在開組會,趕緊用餘光瞄了眼周圍。
好在沒人發現他的動靜,郁黎用手背貼了貼能煎熟雞蛋的臉頰,切回聊天頁面,更不知該怎麼回複。
怎麼還不回複?靳一笛看了眼時間,拉下手機狀态欄,确定自己的網絡連接沒有斷開。
還沒睡醒?不應該啊。靳一笛否定自己。
他已經把竹的微博從頭到尾看過一遍,發現對方生活作息很規律,就算熬了個大夜也不會賴床到中午。
那就是被群消息吓得不敢說話了?想到這,他打字試探:
【Wind:看你發微博的時間挺晚的,還沒睡醒嗎?有點擔心你。】
等待間隙,他點開竹的頭像,摸進對方的空間。
和微博喜歡日常碎碎念的畫風不同,竹的空間内容很少,最近一條更新停留在兩年前的冬天,是和他最喜歡的那位職業選手的合照。照片背景是鋪滿金色彩帶的決賽舞台,id為Deity的選手剛拿下職業生涯的第一座獎杯,意氣風發地站在竹旁邊,笑得帥氣燦爛。
靳一笛眉心微蹙,雙指外擴放大畫面,把Deity挪出屏幕範圍,把竹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遍。
由于帽子和口罩的遮擋看不清樣貌,但身形條件十分優越,哪怕穿着羽絨服也能看出對方身型清瘦,腰細腿長。
按下保存的瞬間,竹的回複彈了出來:
【竹:醒了。】
【竹:剛才在忙,沒看見消息。那個漫畫不算難啦,碰巧失眠就畫出來了,你喜歡就好~】
【Wind:很喜歡,再次感謝。】
不想結束聊天的人尋找新話題:
【Wind:以後有什麼學術方面的問題我們可以一起探讨,或者無聊的時候也可以一起打遊戲。】
【Wind:如果你喜歡的話。】
這……好突然。
郁黎把Wind的話讀了幾遍,确定自己沒有會錯意。
為什麼對自己這麼熱情呢?因為那些産出?還是這樣的溝通本就稀松平常,隻因自己對Wind有粉絲濾鏡而顯得奇怪?
他不知怎麼回複,隻甩了個笑眯眯的表情包過去,然後埋頭當鴕鳥,退出企鵝,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回陳向晚的組會彙報上,沒發覺右手邊的氣壓逐漸變低。
太冒進了。靳一笛頭頂烏雲,看着透露着“敷衍”二字的表情包,熄滅手機屏幕,無聲歎氣。
坐在會議桌上首的李躬行始終留意着兩人的狀态,見郁黎氣得臉頰通紅,靳一笛煩得滿臉陰郁,不由腦補出一場師兄弟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狗血大戲——
高中結怨的兩人包容程度并沒有随年齡增長,敵人相見分外眼紅,連開組會都得坐得離彼此遠遠的,還不停地鬥嘴吵架。
天才之間本該惺惺相惜的啊!他忍不住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