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主張誰舉證?”周正露出醜惡嘴臉,“五秒鐘前,你不是還說可以肯定是我剽竊了你的選題?”
他站在錢廣身後,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挑釁道:“你能拿出證據嗎?”
“我……”郁黎沒想到對方會反咬一口,一時語塞。
“你想要他拿什麼證據?”門外傳來的聲音橫插進兩人中間。
郁黎回頭,看清“不速之客”的模樣,眼睛亮了起來。
靳一笛周身散發着看不見的黑氣,隻在和他對視的瞬間,緊繃的面龐有瞬間松動。
一直懸浮在半空的心仿佛被穩穩接住,郁黎沉了口氣,挺直後背,橫跨小半步,貼近已經在身旁站定的靳一笛。
“少在這兒狗仗人勢。”靳一笛懶得講禮貌,也不顧及在場的兩位領導,直接對周正展現出攻擊性,“你這個選題是怎麼來的,你自己心裡清楚。”
“小靳。”院長及時控制場面,瞄了眼仿佛置身事外的錢廣,然後才轉過視線,“你怎麼突然來了?老李呢?”
“老李離得遠,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靳一笛冷哼,“我要是不來,我師弟怕是要被這兩人欺負死了吧?”
“别這麼說。”院長知道這場爛官司不是他聽雙方吵幾句就能斷得了的,于是把桌上的項目書拿起來,分别還給兩位當事人,“事已至此,你們肯定要暫停項目申報的流程,各自回去整理證據,這樣才好判斷是誰抄襲了誰。”
“如果證據充分呢?”靳一笛追問。
出于謹慎,院長并未正面回答:“先讓我看到證據。”
聽到這話,郁黎心裡咯噔。
雖然内心笃定自己是被剽竊方,但看周正這副底氣十足的模樣,大概率是沒留下什麼把柄。而且項目評選的流程不會因個别人的問題停下腳步,項目書被退回手裡,基本意味着無緣這次項目申請。
忍着歎氣的沖動,他強打精神,瞥了眼對面師徒的神态。
周正似乎沒考慮太多,仍是一副勢在必行的樣子,錢廣則露出些許愁容,大概和自己想到了一塊兒。
“先回去。”靳一笛輕輕落在後背的手掌讓郁黎回神,他點點頭,跟在對方身後,率先走出院長辦公室。
等到進了電梯,确定不會再有别人看到自己,郁黎重重地歎了口氣,整個人像是斷線木偶般,斜斜歪歪地靠在轎廂壁上。
作為全程見證了郁黎的努力和付出,知道郁黎對自己的第一個項目抱有多大期待值的人,靳一笛的心情也一樣沉重,但這會兒還是擠出微笑安慰人:
“這次申請的也不算什麼很大的項目,大不了我明年國社科就寫你這個題目,到時候讓你來做課題組成員。”
“所以。”郁黎耷拉着嘴角,失落道,“你也意識到,我已經沒有權利再參加這次的項目申請了?”
靳一笛頓了下,用沉默當做回答。
盯着眼前的空氣頓了幾秒,他開始主動反思:“我應該再謹慎些的。”
“你第一次申請項目沒經驗,不知道事成之前任何決定和動作都要保密,是我的問題,沒有想到這一點,幫你留意,或是提醒你注意。”
“為什麼這樣說?”郁黎聽出端倪,“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隻是猜測。”靳一笛回答,“還記得我們開始着手寫項目書那天嗎?你和我一起聊着天回宿舍,在樓下偶遇了周正。”
郁黎回憶起當時的場景:“記得,那天周正似乎心情不錯,臉上帶笑,還回應了我的問候。”
一道白光閃過腦海,郁黎突然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那天他聽到了我們兩個的談話?”
“很有可能。”靳一笛冷笑,“當時我注意到他一直跟在後面,有偷聽的嫌疑,但沒料到他竟然膽大到這種地步,敢直接把你的選題一字不差地據為己有。”
“所以我們很可能找不到證據。”郁黎喪氣地嘀咕,“就算找到證據又怎樣?這個選題已經廢掉了,沒辦法再繼續。”
郁黎把問題看得越透徹,靳一笛就越是心疼。
悲觀的結果擺在眼前,他根本沒辦法調動郁黎的情緒,讓郁黎樂觀起來,信心滿滿地跨過面前這道坎。
誰也沒再說話,電梯間的氣氛冷下去,兩人沉默地回到工位,被聽到消息趕來的幾位同門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