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見面開始,施仁的每句話都讓靳一笛感到隐約不适,眼下兩人間的話題從學業直轉至郁黎,更激起靳一笛的戒備。
他敲了敲筆記本電腦的觸摸闆,打開錄音,不動聲色地把問題抛回去:“怎麼,你還記得他?”
“當然記得!”施仁坐直腰杆,身體前傾,語氣十分激昂:“雖然咱倆隻有在集訓班那段短短的交集,但我可是把你當成一輩子的好哥們兒!把你的性取向說漏嘴這件事真的讓我愧疚至今!想到當時我說的話被郁黎聽到,我心裡就更難受了。”
塵封的往事被施仁重又提起,不同的是這次靳一笛沒有沉浸在暗戀失敗的悲傷中,也沒有被喜歡之人惡語相向的氣憤,抱着這段時間對郁黎的了解,像是旁觀者一樣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當時郁黎怎麼說的來着?”他把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瞭了施仁一眼,“過了這麼多年,都有點兒忘了。”
施仁愣了下,拄着床沿的手指收攏,竊自勾了下嘴角。
當年在集訓班,他嫉妒靳一笛的天賦、實力,偏偏又無從追趕,索性僞裝成忠實的小跟班兒,整天跟在靳一笛身後,一邊偷點學習經驗,一邊潛伏着,等待能将人一擊斃命的把柄出現。
好在老天沒讓他等太久,好在他足夠敏感,發現了郁黎這個突破口。
以好朋友身份得知靳一笛性取向的施仁自認為摸到對方死穴,思考着下一步計劃。
是要假裝不經意地公之于衆,讓靳一笛終日暴露在鄙夷的目光下,還是直接去挑撥郁黎,讓他親手把靳一笛的感情扼殺在搖籃中?
無論怎樣,隻要想到自己嫉妒的人将被徹底毀掉,他就爽得不行。
“可惜。”施仁沉浸在回憶中,沒意識到自己把這句感歎說出了聲。
可惜當時集訓班的人似乎都很偏向靳一笛,哪怕是平時看起來不太喜歡靳一笛的人,聽到他透露的消息都沒什麼反應,隻是皺着眉頭快步離開。
甚至有一次,他被郁黎抓了個正着,挨了那人劈頭蓋臉的罵,還說要去告訴靳一笛。
好在後來他及時從中作梗,讓兩人産生誤會和隔閡。
雖然沒影響靳一笛的競賽狀态,但看着這人失落低沉了好一陣子,他也算是身心舒暢。
“可惜什麼?”靳一笛的聲音把施仁拉回現實。
“啊?哦。”施仁及時調整狀态,試圖再給靳一笛找點不痛快,“可惜郁黎是那樣的人,不然說不定你倆真能在一起,好好地談個戀愛。”
“好好地談個戀愛”戳中靳一笛最近的傷心事,他面上劃過瞬間的難過,下意識歎了口氣。
細微的情節落在施仁眼裡便成了機會,想到靳一笛後來的學業順風順水,輕輕松松便把自己甩開八條街,心底的報複之火便熊熊燃燒。
“我真沒想到郁黎看着乖乖巧巧,開口卻能說出那樣惡毒的話。”怕靳一笛回憶不起當時的情景,施仁極力重複,“他竟然說你惡心,說讨厭你,說這輩子都不想再和你打交道。”
“真是太可惡了!”見靳一笛臉色愈發難看,施仁自以為詭計奏效,努力在靳一笛撕開的傷疤上撒鹽,“可惜後來我再沒見過他,不然真想把他按在你面前,問問他憑什麼那樣說,再讓他給你道歉!”
“嗯。”靳一笛揉了揉被施仁吵得脹痛的額角,輕蔑地笑了下,“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我都不在乎了,你卻還記得這麼清楚。”
十七歲的靳一笛或許會因為被失戀沖昏頭腦、尚且未經曆過他人排斥自己性取向的惡意而輕信施仁。
二十三歲的靳一笛和郁黎确認過關系,被身邊和直播間的許多人治愈,自然不會再被施仁拙劣的演技牽着鼻子走。
“或許我們還真有機會能見到郁黎。”他靠在沙發上,一手拄着扶手,指節抵着下巴,直視施仁,開始自己的進攻回合。
“郁黎似乎也是學的經濟學?這樣高規格的論壇,他或許會參加。”
雖然仍無法确定當年事情的真相,但看着施仁尴尬無措的臉色,靳一笛有理由相信他和郁黎之間或許存在誤會。
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大概就是始作俑者。
心虛的人已然處于杯弓蛇影的境地,尬笑着應和幾句,說碰到的幾率沒那麼大。
“我手機充得差不多了。”施仁拔掉充電器,匆匆往門口挪動,膝蓋還撞了下床腳,“後天見了兄弟,加油!”
靳一笛沒應聲,結束錄音,頭向後仰靠在沙發背上,閉起眼睛,努力猜測集訓班那件事的真相。
思緒還沒來得及整理清晰,扔在一旁的手機便瘋狂震動起來。
下意識以為是陰魂不散的施仁,靳一笛煩躁地掀起眼皮,打算開免打擾模式,結果瞄到彈窗,是直播群的大家在火急火燎地@他。
【@Wind,竹太太為什麼把你雙向取關了呀!】
【你們是吵架了嗎?不要啊我的cp不能be啊!!!@Wind】
【我的天呐Wind你到底做了什麼?竹太太開始删微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