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鳥的嚎叫響徹整片森林,幹涸的枝條在月色下變得綠意充盈,不斷移動的樹鬼得到了血液的滋養更為強大,胡亂生長的樹枝隻為奪取許落望身體裡剩下的為數不多的血液。
許落望的目光失了焦,錯亂的呼吸沒有節奏,或許肺部已經被撕裂,渴望的氣息距離他越來越遠,口中的血液濺得到處都是。
在冷風鑽進骨頭的時候,許落望本能的想要蜷縮起麻木的身體。他知道自己的部分神經已經被扯斷,無論他再怎麼想‘保護’自己都沒有用。
他聽見樹鬼在身後激烈的打鬥,小腐鹫拖着殘缺的翅膀坐在他面前哭,夜裡的死鳥撲棱着盤旋在高空哀鳴嘶叫。月色的光芒慘淡森冷,他的雙手緊緊抓着一片殘敗的枯枝,頭頂那顆被烏雲遮蓋的月亮象征着他的死亡。
許落望咳着血無法出聲,胸前,甚至是四肢百骸,這樣被生生拔掉的鮮活氣息讓他失去了痛感,酥麻的神經包裹着全身,他無法再站起來。
嗜血的異種為了争奪一頓飽餐會大戰一場,許落望沒有放棄,它們消耗時間,可他卻無比需要這短暫的機會!
他整個人趴在血泊裡,那雙砂紅的眼,眼淚從左眼流進右眼框中,一直都沒有掉色的頭發此刻也被月色侵染。
許落望顫顫巍巍的掏出了通訊器,帶血的指尖按下了一個個熟悉的數字,屏幕上的号碼是他唯一的,僅剩的奢求……“嘟——”
“嘟——”
“什麼聲音?!!”馮磊緊張的滿頭大汗,他蹲坐在牆角正用那塊銀色的勳章給秦淵刮痧,嘈雜的森林隐隐傳來一陣通訊器的聲音。
他停下了手中動作将秦淵交給了李謙,馮磊趴在草叢裡前進了一會兒,仔細聽着遠處的電話聲響。
馮磊咽了咽唾液盡量壓低自己的呼吸扭頭去看秦淵。
“亮了!”
李謙眼冒希望,急忙将通訊器握在手中,上面是一串陌生的号碼!
電話忙音一直在繼續,許落望胸口的血快速的流失着,短暫的失痛快速迂回,他真的很疼……
李謙興奮不已拿着通訊器站了起來去尋找信号,斷斷續續的通訊聲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無比激動!躲藏了這麼久,終于!終于可以回去了!!!
許落望手裡的通訊器被他一遍又一遍的捏緊,即使對面還是未接聽。
“秦淵。”
“!!!”
“有聲!!有聲!!”李謙張口說話卻不出聲,睜大了雙眼指了指通訊器,可在下一秒就被人給奪走了!
原本昏迷的秦淵被那道虛弱的聲音驚醒,根本顧不上身體的不适急忙搶了過來!
他蹙着眉眼,鋒利的眉在此刻凝出了一層寒霜,秦淵劇烈起伏的胸腔讓他懷疑那聲熟悉的音調。
像是許落望的……
他不敢确定,秦淵注視着通訊器上的号碼,呼之欲出的名字讓他緘默。許落望讨厭他,甚至是恨他,他不會……
“秦淵……”
“!!!”
“秦淵,我不接受……”
電話的那邊氣息十分微弱,像是得了某種烈疾在侵蝕着他的生命。秦淵的心髒猛然驚跳,慌不擇地的靠近了森林幾步,他極力克制着沖動随即将它放在了耳側。
“咳咳……咳咳咳……”許落望喉嚨裡的血還堵在一起,通訊器的亮光已經滅了,他哭着發笑,“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秦淵,你聽得到嗎?”
許落望翻了個身忍住呼吸,合上的眼睛奮力緊閉,為什麼不讓他現在就死掉!
他哆嗦着唇瓣吐了一口氣出來,皓白的月亮和來時的還是一樣,他說:“秦淵,我再也不會跟你玩了。”
許落望的眼淚暈花了視線,盈盈的光盛在眼眶裡,他生氣又失望像是要說完所有的話。
“我不喜歡喝研究所的盆盆奶。”
“咳咳咳,我不喜歡你了。”
“!!!”秦淵的心髒被猛的攥緊,他想立刻說話可随之而來的許落望的聲音不得不讓他心碎。
“秦淵,如果我沒有咬你,我想,我可能已經走出了這片基地。”
“秦淵,你真的很讨厭。”
“秦淵……”
幾近哽咽的哭聲惹得秦淵心亂如麻,他很想知道許落望現在在哪裡。
“崽崽。”
“!!!”
許落望的視線凝縮成了一個點,他怔怔的看着通訊器,下一秒,前所未有的委屈一觸即發!他哭着喊秦淵的名字,淚水将血污滿面的臉沖刷出了痕迹。
“我在。”
“我在。”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