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錄制完畢的《月亮小酒館》那期還沒播出，沈遐放的是上一期。

沈遐應該是沒有很專注在看，客廳隻亮了一點暖光的燈，他坐在沙發裡，姿勢很随意，腿上擱着電腦，界面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在辦公。大部分時候，注意力基本還是在電腦屏幕上，偶爾才擡眼瞥一眼電視畫面。

于是明蔚就不太好問他，為什麼要看這個。

如果沈遐隻是随便放放呢。或者是徐姨看的沒關，就繼續播了。

她看自己的舞台不會覺得尴尬，歌手本來就是要經常審視自己的表演汲取不足才能進步的，但即使是競技為題的音綜也多少會有真人秀的成分，比如說她和姜行雲、冉疏，抑或是其他嘉賓相處的零碎細節，或者是她觀看别人舞台的反應。她看這些會尴尬。

說到底，明蔚不懂表演，她私底下是什麼狀态，節目中呈現出來就是什麼狀态。看到的是自己真實的一面，像照了無限放大的鏡子，連每個毛孔都清清楚楚——不太想看。

而且真實往往經不起審視。她吃過好幾次虧了，上綜藝、上訪談老是容易挨罵。

幸好沈遐沒開彈幕。

他是很讨厭彈幕的那類人，他嫌擋畫面。

明蔚也不開，看到罵人的心情不好。

明蔚沒說話，但沈遐注意到她駐足看向這裡的時間有些久，轉頭問她：“想看？”

“……沒有。”不是很想看自己上的節目。

口口聲聲說着“沒有”的人還是走了過來，沈遐往旁邊挪了挪，遞給她一個抱枕。

其實他用不着挪這一下，他們家沙發很大。

明蔚接過抱枕坐了，盡可能用随意的語氣問他：“你在追這個？”

沈遐不知怎麼也露出了稍顯尴尬的神色，文不對題地說：“網上非常火。”

哦，所以是因為熱度高，想研究一下。明蔚也聽說了這一季節目的收視數據相當好，節目相關的商務都顯著增多了，贊助商名單每期都在延長。

沈遐說完，眼神就偏了偏，有點煩悶消沉下來。他感覺自己說錯了，但是說不出來真實想法。

因為有你才看的——說不出口。

而且這麼說會顯得他很像一個明蔚的粉絲！

電視中正好播到了表演環節，不是明蔚冉疏姜行雲那組，是另外一組，也是三重唱，兩個男歌手和邱池。

明蔚對邱池很有好感，當時在現場就聽得很認真，當下也專心緻志地觀看了。

沈遐陪她一起看完，沒說什麼。

結束後明蔚說：“我還是挺想和邱池合作一下的。”

沈遐說：“你下次組隊可以争取看看。”

“嗯，會的。”

對白結束，沒話可說了。表演完畢後又是漫長的下一組介紹，選曲由來、後采、排練日常等等等等。

沈遐低頭，視線轉回電腦，明蔚對這段也不感興趣，起身。

沈遐看了她一眼，明蔚指指浴室：“我還是去拿毛巾洗澡了。”原本下樓的動機就是這個。

沈遐點點頭，明蔚把抱枕放回沙發上，盡量自然地走開。

走了幾步，一頓。

正好停在沈遐身前，他擡起頭，神情稍顯疑惑，是想問她還有什麼事。

明蔚問：“你下一期也會看嗎？”

其實他每一期都看了。網播綜藝時間長，他看得沒那麼專注，但她的片段都是放下手邊事情全神貫注看的。

即使如此，沈遐還是控制出一副不是很肯定的語氣，猶豫着道：“會吧？”

明蔚似乎是小小地吸了一口氣，沈遐挺奇怪的，下一期應該就是她前兩天錄的吧？她這個反應，是錄了什麼特别的内容？還不能給他看？

但明蔚還是沒說什麼，隻是慢吞吞道：“哦……那你到時候記得看。”

明蔚拿了毛巾後噔噔噔上樓了，樓梯傳來的腳步聲掩不住焦躁。

……

很煩。

她不知道沈遐有在看節目。

這人連時興的電視劇都不怎麼看，一年就看個兩三部吧，接手星沉傳媒後為了研究市場才多看一些。綜藝更不要說了，根本沒有那個耐心，除了她錄的會稍微看一點，基本上絕緣。他們兩個官宣戀情之後，收到過一些雙人的綜藝錄制邀請，訪談和真人秀都有，被沈遐一律拒絕。

因此明蔚原先以為，在他失憶的大背景下，他對她沒多少感情基礎，更不可能為她破例去看《N重唱》。

……可能做老闆壓力真的很大吧，需要各種途徑宣洩。

連明蔚自己都不愛看完整節目，這兩年網絡綜藝時長實在太長了，她是個沒什麼耐心的人。